□ 黎杰(嘉陵)
那天去营山千坵村, 在村广场转,意外看到一架风车。之所以意外,是因为这风车乃石头做成, 丢在广场一角落。 石风车全身布满铁錾印, 长满青苔,摇把已朽烂折断,风车肚内扇叶也残缺不齐。
这石风车是一种农具, 常用来吹麦壳择秕谷。在以前村子,木风车常见,不稀奇,石风车极少,做成一架不容易。石头不花钱,但得从坡上石窠里盘回家,得花气力,得有石匠手艺。用铁錾子把石块破成两块,内部掏空,手摇扇叶的空间掏大一点,吸风,摇起不费力。放粮开关在车腹正中, 开一小孔。 风车肚相对大一些,直桶状,吹壳顺畅。出粮口如撮箕口,得开大一点,好接粮,出粮口还得高于箩篼高度。把石风车肚上下一合,用两块石头垫起来,风车就做成了,可用了。
风车是收获时节的主角。 麦子从坡上割回来,连枷脱粒,水谷子挑回家,晒干,就轮到风车出场了。父亲气力大,他往风车口撮麦子,倒谷子。母亲力气小,她右手摇风车把, 左手将风车挡板缓慢打开, 麦粒或谷粒就顺风车口进入风车肚,籽粒重些,吹不走,从风车肚下出口滚出来,下面一只箩篼接着,麦壳或秕谷轻些,经风一吹,就从风车尾部给吹出,堆成一座小山。那时,我还小,光了身子在院坝里跑,也不怕麦芒锥秕谷扎。母亲也懒得管,望我一眼,汗额在臂上衣袖揩揩,又呼呼呼地转动手中摇把。满院坝的麦子谷子正等着她吹壳见粮呢。
作为曾经的农具, 石头风车应该是村子里最长寿的, 它比坐在村头那老掉牙的老人都老。木风车易朽,但石风车依旧在。有风车在,村魂就在。
有人在哼唱:大风车,滴溜溜地转。这歌,不切合此情此景。我知道,那是吟唱折纸风车的。 折纸风车是我们小时最喜欢玩的,撕一页书纸,折一只风车,裁开叶片,隔叶打孔,用一杆竹签串起,插在一根芭茅杆上,迎风跑,纸风车呼呼转起来。我们跳呀,跑呀,童年时光就此跑光了。
折纸风车容易坏, 跑凶了, 纸就烂了, 就如现在偶尔在一些村子看到的木风车一样,有的已跨架了。后来,在街上见到用塑料做的风车,心痒,买一只,拿在手使劲挥,风车哗啦啦转起来。人已长大,风车依旧,大人如再像大街上小孩子一样跑起来放, 总觉不雅, 在手中前后推,又转得不畅,终觉无趣,弃之。
在农村还能看到一种汲水的风车,大如斗筐,圆扇形,一格一格的,若风力不及,得靠人力踩。我也曾爬上风车去踩过,风车一转,溪水便抽到了田里。
有诗文写乡愁,常出现风车意象,但终究没能激起我个人生活体验来, 产生不了共鸣,颇觉着有些无病呻吟,于是哑然一笑,罢了。
由此及彼,喜欢风车,看见风车一样的事物我都喜欢。
前段时间见到一种花, 细看花形有些像纸风车,于是喜欢,围着看好久,又用手机拍了发朋友圈。给花命名时,犯了难,叫什么花呢?我是花盲,不是花痴。认不了就打开形色识花, 才知叫做络石藤的,我却只叫它络石,而不叫藤,藤和花是有区别的,远看像藤,近看却是花,风车一样的花。
有一年去大漠, 戈壁滩上好多的风力发电机,也有人叫做风车的,我一直用相机拍, 但是拍下来的画面没有一张漂亮,也就全部删除了。
这些东西终究是赶不上石风车的魅力的。前几天,与几位诗人去岳池农家采风,我把手机里的石风车给他们看,他们讶然,说从未见过。
我嘿嘿一笑,是的,石风车想必不是每个人都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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