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怀的胡记泡粑

□肖凤

每一个在世间行走的人，都有一个来处，那便是故乡。

那个叫坪滩的小镇，时不时会来拨动一下我的心弦。最活跃的引子，便是四川特有的一种糕点——泡粑。坪滩镇上的胡记泡粑，给我留下难以忘却的记忆。

坪滩场镇，依江而建，沿江两岸多为木架结构的吊脚小楼，两岸由一座古老的石桥相连，胡记泡粑的门脸，就在江流上头的右边，叫大坪街。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祖国大地，坪滩的经济也随之发展，小商小贩们逐渐多了起来。胡记的老板，被乡邻戏称为“胡粑粑”，约三十出头，中等个子，圆脸，举止间还余留着农人的淳朴、憨厚，让我倍感亲切。据说，胡粑粑的手艺是从祖上传下来的，真实与否不曾考据。

那时，在上学的路上，每天有三次机会可以远观胡记泡粑，远远看去像一堆雪上散落着几朵红梅花，画感特美，很容易诱出人的食欲，多看几眼后，唾液自然而然地充满口腔，让年少的我觉得很是羞涩，有时走过，还忍不住回头。下午放学时，胡记关门了，再见就要等到第二天清晨。

有时，能从母亲那里得来一毛钱，紧紧地拽在手心里，加快上学的步伐，在一片云雾缭绕的胡记门脸前，急刹脚步，从排队大人的胳肢窝钻过去，踮起脚尖，扬着有些汗湿的一毛钱高喊:“来两个泡粑！”其实泡粑就在眼面前的簸箕里，一个个雪乎乎的，冒着热气，胡粑粑的媳妇两手翻花，拿起筷头给雪娃娃们装点红痣，被她点过的雪娃儿，圆圆的肚肚上开出一朵四瓣梅花，“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煞是好看呢，还不停地向外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我忍不住吞起口水来，想立马咬上一口，会不会唇齿留香？赶紧催促胡粑粑的媳妇给我包上两个。粑粑的媳妇，慢悠悠地拿起一方白纸，裹住两个泡粑搁我手里，然后一边抽走钱，一边叮嘱到:“红姑娘，小心烫哈，慢些。”

护紧泡粑，弯腰溜出人群，“妈呀，得换个手，还真的烫呢。”实在等不了，一口咬下：啊！蓬松香甜、软糯柔和，还略微有一丝丝开胃酸。三两下，两个泡粑就不见影踪，意犹未尽呀！那口感一直记忆到今，难已忘怀。现在的我，只要一空下来，脑海里关于坪滩，关于胡记泡粑的场景，就会一帧帧闪现，仿佛一切都如昨。

2015年，40多年未曾回乡的堂姐，回到家乡，我带她吃了些许岳池特色：有岳池的米粉、芶角的板鸭、顾县的豆腐干，当然还有火锅、土鸡等，临走的前一天，她对我说，想吃一口家乡的泡粑。我离开坪滩多年，胡记还在不在大坪街，是否还在营业，不得而知。我就近，在岳池的一家早点店找到了泡粑，给堂姐买上几个，在她咬下的那一刻，我仿佛听见凝结了40多年的乡愁，刹那在舌尖的味蕾上释放，泡粑或许就是堂姐心头故乡的味道吧！

有些远离家乡的游子，会很固执地去追寻一道普通的菜，抑或糕点，抑或特色小吃，把那些不能表达的乡愁，用味蕾释放，在舌尖上去感受故乡熟悉的味道，追忆流逝的时光。我对坪滩胡记泡粑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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