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寺溯古觅踪

造像及杨子安石刻题记尚可见。

西岩山腰上的摩崖石刻。

□刘敏 文/图

新明寺，又名圆觉寺、清明寺，是嘉陵江流域重要的古代建筑之一。文献揭示，该寺始建于宋代，明、清多次修葺。这座古寺，据说隐藏着许多鲜为人知的历史信息。3月18日，随“两江行”采访组来到武胜县清平镇，再次对这座神秘的古寺遗址进行了实地踏勘。

寻踪新明寺

对新明寺产生兴趣，缘于文献记载。明代曹学佺曾在他所著的《蜀中名胜记·定远县》中记述：“县南江边有新明寺，古断碑云‘此晋之新明县也\’。”清嘉庆《定远县志·古迹》载：“新明古刹，城南十五里，即清明寺。危崖数十仞，石刻‘元佑丙寅八月十九日，河南杨子安奉使夔部还朝，与觉林长老遂公同游\’。又，都统杨良卿留题；又，《蜀中名胜记》载，即晋新明县故址。”清光绪《定远县志·古迹》所载“新明古刹”，与清嘉庆《定远县志·古迹》无异。又，清光绪《定远县志·寺观》载：“清明寺，城南十五里，宋新明镇。寺创自元丰时，寺后刻石佛像，天圣十年、绍兴二十八年修。前殿，成化九年建，诗已另载。康熙五十四年修。”民国《新修武胜县志》载：“清明寺，创自宋元丰时，历绍兴及明成化。万历间补修屡矣，更名圆觉寺。……又，都统杨良卿留题云：‘沿山楼观重重，石径萦纡始通。喜与勅师静坐，江声莫乱松风\’。”

为寻找新明寺踪迹，按照文献提示的“危崖数十仞”“寺后刻石佛像”以及文字石刻等线索，我们进行了艰难的走访。在当地老人的回忆与领引下，我们来到清平镇场头的清平小学校，老人说，这里便是以前的新明寺所在地。

清平小学位于嘉陵江西岸三级台地上，有中心至清平公路从校门前经过。学校占地近百亩以上，前为古清平场镇，背靠西岩（今称清平后山），东有嘉陵江蜿蜒南去，南与清平镇紧紧相依。据了解，解放后，新明寺一直作为学校，后因扩校和危房改造才陆续被拆除。在老人的带领下，我们进入校区进行考察。校舍呈梯级由上而下布局，近似于古代庙宇的逐级递建特点。走近校舍后仔细观察，果然不出所料，成片的古建筑基础呈现在眼前。

为进一步考证此遗址是否为当年真正的新明寺所在地，我们于遗址后的西岩山腰，找到了文献所提到的石佛造像及杨子安石刻题记。造像分布于一长约200米、高20—30米的岩壁上，共有窟龛12个，均为方形敞口，平顶或券顶。其中4号龛为杨子安石刻题记，阴刻楷书；5号龛为观音造像，肩部以上被毁；7号龛内为石佛造像。眼前这些景象，足以让我们想象这座宋代古刹昔日的宏敞与辉煌。

据明代进士李纯朴的记述，新明寺开建于宋元丰时期（1078—1085），当时的新明寺“厥址峻拔，殿廊云集”。正因如此，杨良卿才会留下“沿山楼观重重，石径萦纡始通”的赞叹。到元至正年间（1341—1368），社会动荡，寺庙毁于兵灾。至明宣德元年（1426），有个叫续能的僧侣，从南边来到此地，见此形胜特殊绝伦，寺庙遗迹尚存，“乃白之乡善，悉力捐资，始则创庵，既而构殿，不数载而刹宇叠翠，视旧制益恢宏矣”。到了明嘉靖七年(1528)，时遇饥荒，寺庙、佛像无钱修葺而倾圮剥落，处于破败荒凉的境地。后复得僧人惠安及正福等的努力，更建中殿，修复殿堂佛像，但力不从心，未能完工。至明万历元年（1573）时，僧人正信倡导，得到定远县吏曹守礼兄弟俩的响应，县人积极募捐维修，一年以后，寺庙较昔日更加辉煌宏敞。至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时，新明寺再次进行了规模性的维护。到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嘉陵江洪水泛滥，清平市井及新明寺遭遇毁灭性的破坏，“遂萧条矣”。

新明寺与新明县故城

《蜀中名胜记·定远县》载：“县南江边有新明寺，古断碑云‘此晋之新明县也\’。”《蜀中名胜记》中提到的那块“古断牌”，早已随着新明寺的消失而消失。翻阅《晋书》，查无新明县的建置记载，说明当时的古断碑所载时代有误，理当勘误校正。

新明县，最早的文献见《旧唐书》。《旧唐书·地理》载：“合州中，隋涪陵郡。武德元年，改为合州，领石镜、汉初、赤水三县。二年，又置新明县。天宝元年，改为巴川郡。乾元元年，复为合州。旧领县四，户一万四千九百三十四，口五万二百一十。”又：“新明，武德二年，分石镜置。”合州即今合川，从地理位置看，清平镇与合川县接壤，当系新明县辖。

新明县历代迁徙沿革，《太平寰宇记》有载：“新明，县西六十里。旧六乡，今十六乡。本汉垫江县地，东为宕渠之地，后魏改为石镜县地。唐武德二年分石镜之东北界，于渠水中索铖洲上为新明县。以新被明化为邑之称。圣历二年，刺史张柬之以旧县多水害，奏移于嘉陵江西岸北岩灵岩山，即今县理是也。国朝乾德六年割隶广安军。”初设的县治在渠江流域，与清平镇无甚关联。圣历二年（699），刺史张柬之奏移于嘉陵江西岸，此处与今清平镇所处地理位置相同无异。“北岩灵岩山”是其迁徙的具体位置，古清平镇在西岩脚下，即古新明寺前。这就让我们为寻找唐圣历二年所迁新明县城的具体位置产生了疑惑。宋代的“北岩灵岩山”是不是明代所谓的“西岩”，有待考证。但从“移于嘉陵江西岸”和《蜀中名胜记》“古断碑云‘此晋之新明县也\’”的记载分析，新明寺前之古清平镇，就是唐圣历二年新明县城的可能性亦不能轻易排除。

笔者曾在“两江行·渠江篇”罗渡专刊发表了《罗渡唐代新明县故城问疑》一文，文中曾引用过宋代诗人李新的《题旧新明县孝义驿》诗。诗云：“平生职事马蹄尘，三月莺花世路新。废邑尚余当日市，旌门已忘昔年陈。长江浪拍西山脚，乔木阴回太古春。惟有柳绵情不恶，解将柔远逐行人。”其中的“长江浪拍西山脚”中的“西山”，是否就是明代所称的“西岩”呢？亦值得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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