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及其一条河流

□王春雁

在中国，想起母亲

最容易想起黄河

想起黄河，自然想起母亲

尤其那双浑浊的眼神

在广安，想起母亲

最容易想起渠江

想起渠江，自然想起我的母亲

尤其墙上那张发黄的照片

清清的渠江水啊

那喂养我生命的乳汁

渠江荡漾的柔波，曾在多少黄昏

倒映过，母亲浣洗的笑颜

和长发间飘逸的清辉

可惜，我并没你们幸运

我的母亲过早把名字

写进了碑文，写进了

渠江江畔的一垄麦地

但母亲亲手种过的庄稼

挥镰收割的稻禾

至今仍铺成渠江两岸的

画廊。年年依旧

只是听不见

母亲劳作间的喘息

只是看不见

母亲弯腰那一瞬的背影

其实，母亲的背影已随

渠江的帆影，一路远去

母亲的叹息，早化成

渠江的涛声，彻夜不眠

多想渠江回一次头

我就会，再次看见母亲的微笑

听见母亲黄昏呼唤的乳名

渠水只管一路向前，并带着

母亲的承诺和故事。我知道

大海是渠江的归宿

而一泻千里的渠江，是我绵长的

母爱，与一生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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