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年轻

□许启勇

最近见过我的人都说：你怎么看起来老了好多？其实并没有，我不过在闭关修炼。而且这修炼也不是与世隔绝，期间我还看了皇马与利物浦的欧冠决赛，以及火箭与勇士的抢七大战，真的很精彩。退一步说，即便我外表看起来老了，但我的内心其实还很年轻，年轻到还会上一些低级的当。

第一个“当”。

某一天，我路过一家服装店，叫什么“鸟”，看到玻璃橱窗上贴满了“门市到期”“亏本清仓”等鲜艳无比的大红标语。我虽然对服装品牌不熟，但脑海中隐约记得，这只“鸟”的价格可不便宜，平时只能望“鸟”兴叹，这次遇上清仓，看来是上天要给我一次走高端路线的机会。于是我准备进去转转。限于平时没逛过高档服装店的心理困境，我先在马路对面走了两个来回，用余光对那家店进行了暗中观察，发现满地狼藉，货物乱摆，显眼的位置还写着大大的“只要100元”“晚上9点准时撤离广安”等字样，甚至连音响和衣架上面都贴了“处理”的标签。看来是清仓无疑了。于是我鼓起勇气开始过马路，途中看到进出这家店的人群穿着也并不那么高端，有的还不如我，这进一步增强了我的信心。进入店内仔细一瞧才发现，“只要100元”的右下角还写着一个小小的“起”字，而有了这个“起”字撑腰，店铺里面满是“只要200元”“只要300元”甚至“只要400元”的标语——这些标语从店外是看不到的。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翻翻兜里的一百多块钱，准备开溜，但销售热情地介绍让我又忍不住动了心：确实，就算卖到400元，对于这个品牌来说也不算贵吧。于是我挑了一件“只要100”的衣服结账回家。一路上为自己捡到的便宜暗喜不已，到家后忍不住向老婆炫耀。老婆说，你是从来没逛过街吗？还上这种莽当！我不服气，说：100块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老婆说，你这100块绝对买的是上当，不信你看看衣服领口的牌子，肯定不是什么“鸟”。我赶紧拿出衣服一看，果然，明明是只兔。我还不死心，说：他们门市到期了，今晚9点就离开广安，清仓出货也要打折噻。老婆没有回答，只从鼻子里发出轻轻的一声“哼”……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我看到这家店一直都在开门营业，橱窗上大红色的“门市到期”“亏本清仓”标语还是那么鲜艳无比。

第二个“当”。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对手机流量的使用习惯都是：需要用的时候再开，平时都关闭。对于那些自称“蜂窝移动网络”长期处于开启状态的人，我一直都以看待珍稀动物的眼光看待他们。直到不久前，我在街上无意间留意到各大运营商纷纷推出的“流量不限量”宣传标语，才意识到：嗯，是该换个活法了。于是进店咨询。营业员滔滔不绝，向我介绍了三四种套餐，其中价格交错，算法复杂，每种套餐的流量、话费、短信费用之间都潜藏着奥数级的逻辑关系。虽然我计算能力有限，但好歹上过大学，很快在营业员的数字游戏中抓住了关键词：“流量不限量，只要九块九”——贴在大门上呢。我果断回绝了营业员的其他推荐，指着那句广告语说，就给我办这九块九的。营业员还想挣扎，但看我态度坚决，只好照办。我在等待的过程中心想：作为一名营业员，你还是太年轻。

办完之后，我就开始了对流量的挥霍。以前，图片多的网页我都不敢轻易点开，现在，我专捡有视频的点。尤其每周的联赛集锦，我都从电脑换到手机上看了。不限量啊，不用留着干吗？但这种潇洒的状态只持续了半个月。一天，当我正在用手机看球赛的时候，突然收到了通讯运营商发来的关于流量快要用完的短信提示。我相当诧异，我是不限量啊，怎么可能用完？难道通讯运营商还不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对短信嗤之以鼻，继续看球赛，很快又收到了第二条：您的本月流量已经使用完毕。我准备继续忽略，却发现视频播放不再流畅，中间的小圈一直转啊转。我……怒了，立刻赶到办九块九的营业厅质问营业员。结果营业员很冷静地回复了我：您的流量确实不限量，只是要限阈值，每个月流量超过10个G，您的通信速率就自动降为3G。其实我当时想给您推荐这个套餐，每个月的4G流量是30个G，要不要了解一下？

我……果然还是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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