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世界更美丽“花婆婆”往来城市与乡村

舒欣（中）组织手作体验活动。

舒欣用玉米叶做的向日葵。

□本报记者 吴平

或许是出生在云南省高黎贡山脚下，舒欣对大自然的热爱和依恋是发自生命的源起；把大自然的种种精妙用花艺、纸艺、草木染等形式呈现出来，是她的爱好。

8年前，她辞去杂志社编辑的工作，专心致力于手作和公益活动。作为背包客，她从乡村田园汲取力量，再用草木之美抚慰人心，成了社区里最受欢迎的“花婆婆”。今年，她把手作带到茂县一所乡村小学，她说，在这里收获的比付出的更多。

以花为媒甘当志愿者服务社区

作为媒体人，舒欣先后在北京、重庆、成都工作，压力大、节奏快的工作阶段都一一经历过，深知失眠、焦虑等负面情绪对人的影响有多大。“那时，就靠做手工减压，当你沉浸在一件事情上面，精神自然就放松了。尤其成果是件很养眼的艺术品时，非常有成就感。”

在做杂志期间，由于工作上的关系，舒欣接触到了“微笑故事小屋”公益项目。“小屋”是建在成都一些老旧小区里的阅读室，为经济不宽裕的双职工、农民工等外来打工者的孩子提供亲子阅读的场所。“一些家长反映小孩子的书不便宜，尤其那种入学前小孩看的绘本，文字没几句，都是图，买回来随便翻一翻就看完了，性价比太低。此外还有一些布书、内部有立体设计的书等，都因为小贵而超出了这些家庭的承受能力。但是，对于培养低年龄段的幼儿的阅读兴趣和习惯来说，阅读又是非常必要的。”

从2013年开始，舒欣作为志愿者，每月的周末带领孩子阅读和手作。不少家长从一开始单纯旁观，到后来都慢慢融入了进来，成为志愿者中的一员。

在“故事小屋”，舒欣亲眼见证了不少小孩和其家长的变化。曾有一个五六岁的女孩，特别活泼好动，妈妈被她折腾得身心疲惫。参加一段时间的阅读和手作活动之后，小女孩说：“妈妈脾气好多了。”“其实她自己专注力也提高不少，自然对于妈妈来说，好管教了不少，两人的互动自然就向良性发展了。”

一般父亲在孩子的教育中缺位多于母亲，所以舒欣常常感叹“爸爸去哪儿”了。偶尔在“故事小屋”看到一个父亲做志愿者，都是很稀奇的事情。“看到他长得一脸严肃的样子，却使劲从嗓子眼挤出一种很细的声音，来模仿各种小动物，很萌，也有点感动。”

随着对家庭教育的重视，越来越多的父亲陪孩子来到舒欣的手工课堂。“手作老少皆宜，难度从初级到进阶的，再到能够在高档商店橱窗展示的，有很大的深造空间。”舒欣直言，为了满足不同程度学员的学习要求，她也要不断充电，经常要付出高昂的运费和书费，网购手艺相关的书籍、花材、工具等，而手作就像吃饭一样，每天只要有空闲，都要加以练习。

结缘村小夏令营邂逅巧手学生

在公益手作圈小有知名度的舒欣，于2015年6月受茂县黑虎乡小学老师的邀请，协助担任为期一周的夏令营的辅导老师。从成都到茂县三个小时，从茂县县城到黑虎乡要40分钟，每天仅有中午一趟班车。

黑虎小学是由壹基金、自然之友等公益项目组织在汶川特大地震后援建的。在青山、羌寨的环抱中，学校仿照了羌族的民间建筑，标志性的耸立的碉楼是极好的观景台。走进一看，塑胶操场、学生宿舍、教师公寓、食堂等一应俱全，无论内饰还是教具都给人惊喜。

刚一下车，夏令营活动就正式开始。了解基本情况后，包括舒欣和两名本校老师在内的三名老师带着三组同学，分别完成三个涉及历史、建筑、自然主题的活动，并把调研实践成果用海报的方式呈现出来。

原本以为要磨合一段时间师生才能有起码的默契，加上牙痛导致的说话不便，舒欣预计可能交流会有障碍。没想到活动井然有序，无需老师安排，学生们便自觉围成一个圆圈。进行 “拓敲染”（用石块敲打植物，把植物印在棉麻布上）的时候，好像生怕杂乱的节奏吵到谁似的，十几名学生又是非常默契地把节奏统一在一个节点上。“真是让人怜爱的乖巧。”舒欣对他们好感大增。

晚饭时，由于米饭不够，几个男生主动请缨做“炸饼”，从揉面到放到菜籽油里面炸，一气呵成。“炸饼”香甜扑鼻，脆硬程度也刚好，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做家务早已训练有素。炸好后，几个男生用羌语叽叽喳喳，你推我，我指你。舒欣虽然听不懂，但一看就猜出来，他们要把饼给她吃，但谁都不好意思过去。最后一个男生推诿不过，端着饼走过来，僵硬地伸直手臂，头也不敢抬：“老师，你吃。”话音未落便一个箭步跑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舒欣更是见识了他们的能干。由于是在暑假，食堂阿姨也回家休息，学生承担了大半的做饭重任，十一人两桌6菜一汤，不仅做出来，还色香味俱全。

超强的动手能力让他们在手作上，也创造出连连惊喜。“不用菜刀等工具，徒手就能把竹片分段；简单的针线活儿，稍微比划一下，他们就心领神会，并且只要一个人会了，其他人马上就能学起来。”舒欣说道，“我可以把关注点放在作品的艺术性上面，这是在其他地方体会不到的畅快感觉。”

在创意上，这批学生也有过人之处。有的作品造型独特，还有些能把羌族碉楼的梯形，羌族常有的云朵造型等运用到作品中。在用色上，羌族常用的红、绿、黄等饱和度很高的鲜艳的“撞色”也是他们拿手的。舒欣发现，学生穿的布鞋很多都是家人手工做的，鞋面的图案就是典型的羌绣，可以看出民族元素不经意间就在当地孩子的心里潜移默化。

黑虎小学的经历，是舒欣迄今为止最感动、最幸福的志愿活动。返回成都的车上，舒欣已经在想念那里孩子的善良质朴。“虽然是免费的活动，还要倒贴时间、车费等，但我的收获远远多于付出。以后生活、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孩子们的笑脸就是我的安慰剂。”她把黑虎小学作为长期服务的一个据点，联系更多在音体美等科目有特长的志愿者，不仅教学生，也可以教有兴趣的老师，让老师学习到更多手作，用来丰富课堂教学或课外活动。

热爱旅行资深背包客汲取灵感

为了给创作寻找素材和灵感，舒欣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外出采风或者参与夏令营，选址唯一的标准是不要到景区。去接触原生态的自然风光，最普通的生活场景下的人，听手工艺人讲传承的故事，品尝亲手采摘的山核桃等，那种乐趣是商业化的景区给不了的。

这样的体验在黑虎小学也很明显。让当地的学生带着上山逛古碉楼群时，个个都是优秀的导游。看到植物，就能告诉你哪个是能吃的，哪个是止血的，并且都附带一段“肉测”过的亲身经历。从天上讲到地下，每个物件都有来历，每件事物都能写个故事。“穿过寨子里一户人家，从后门而出时，孩子们喊我抬头看。原来屋檐下贴着一张‘抬头见喜\’。”舒欣还把这一幕发到微信圈，希望承蒙孩子的祝福，让自己和朋友们都能交好运。

今年中秋节，舒欣再次来到黑虎小学，跟师生一起举办联欢活动。到达那晚，孩子们为她准备了一个惊喜的欢迎会，黑板上写着“欢迎石头老师回家”，教室里挂着暑假教他们的拓敲染画框。“他们用独特的爱，把大山脚下的黑虎学校变成了我的另一个家。”舒欣在朋友圈写道。

如果不把旅游的目的地仅仅当做一次性的消费场所，而把它当成另一个故乡，怀着感恩和建设的心情去投入，你获得的可能更丰富。

作为资深背包客，舒欣有时也独自深入藏区等少数民族地区。如何与风俗习惯迥然不同的人交流？其实最快捷最有效的方式是真诚对待，尊重平等。“藏民一旦把你当成朋友看待，就是掏心掏肺对你好。”

几年前，舒欣去雅江县旅游，爬山的时候有点高原反应，当地向导主动提出帮她背包。看到脚力超好的向导拿着包走出了视线时，她才突然想起包里装了不少现金。晚上下山后，她清点一下，包里没有少任何东西。作为回应，舒欣答应当地人，回成都后，把拍的照片洗出来寄给他们，她亦没有食言，都请向导转交给了当地人家。后来向导说：“舒欣，下次你来雅江，记得找我。你有任何事情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今年7月，舒欣作为志愿者参加了一个公益发展中心举办的亲子夏令营，所有人都住在阿坝州柯河乡的藏民家里，睡在他们的客厅，每天吃糌粑、奶茶、青稞面块、牦牛肉等藏餐。由于那几天赶上停电，热水都没有，营员们过了好几天不洗脸不洗脚的生活。然而这些都不成问题，成都的小孩子很快就借着一个沙坑，和当地藏族小孩子玩到了一块，还交流怎么说藏语。营员们跟着藏民一起骑马上山，住在山顶他们搭的帐篷里面，挤牦牛奶，学做酸奶，感受他们的牧民生活。

“花婆婆”是美国一个绘本故事的主人公，小女孩通过到处栽满鲁冰花，实现了答应爷爷的“让这世界更美”的诺言。舒欣也希望用她的方式，达成同样的目的；手作、夏令营、以及体验式旅行都是桥梁，让城市人们不仅仅是消费乡村，更从中获取内在的力量；而乡村也能在交流中享受到现代文明的益处。

图片由舒欣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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