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年轻时自以为自己无书不读,写过一副对联“识遍天下字,读尽人间书”,如果换成一个老人,他大概会说“我吃盐比你吃米多”。老苏顶多算是自负,是否识遍或读尽没有人会较真,而老人则是吹牛,毕竟世界上没有吃盐比别人吃米多的人,除非生下来就是一条咸鱼。但要是改成上厕所比别人进的饭店多,感觉就比较实事求是了。
人活着要新陈代谢,吐故纳新,自然会有“三急”,特别是出门在外,为上厕所的事不知道急坏过多少人。屎、尿、屁皆属“下三路”,出于忌讳,旅游行业把上厕所叫做“唱歌”。相信每个人还有一些与“唱歌”有关的难忘经历。我有个朋友以前坐绿皮火车,车上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生生把膀胱像一只气球砰然憋爆了,小便从裤腿里汩汩流出,淌了一地,旁边的人却躲无可躲。这故事有些夸张,我相信可能会尿湿裤子,但膀胱是不可能憋爆的,起码不会发出爆炸声。
在香港还很“香”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我第一次去香港,入住的酒店附近橱窗展出一只黄金马桶,吸引许多人围观。其实就是一只黄澄澄的屎盆子,大家纷纷谴责、羡慕资本家太过穷奢极欲。但我觉得他们可能会错了意,用黄金做这屎盆子的人,未尝不是在用行为艺术表达对于人成为金钱奴隶的愤懑。
屎盆子不宜称道,但在台湾邓丽君哥哥开的筠园小馆吃饭,曾经见到一只环保小便器,印象颇深。墙壁的说明书介绍这是当时新问世的“无水小便器”。那天吃什么想不起了,却记住了厕所里那个不用冲水的小便器。
说到厕所设施,感觉还是德国人比较有创意。我曾经在慕尼黑机场的厕所里,看到小便器里停着一只大头苍蝇,每个小解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朝它“射击”,但不管怎样“扫射”,那只苍蝇仍然“屹然不动”,原来它是画上去的。都说德国人刻板,脑洞却大得这么“变态”,对于那些不肯靠近小便器“放水”的人,这只栩栩如生的苍蝇,显然要比我们“上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的“温馨提示”有效得多。
说到厕所文明,世界厕所组织发起人杰克·西姆说:“我们忽略厕所太久了。”农耕社会的一个观念,就是管吃不管撒、顾头不顾腚,历史上甚至发生过皇帝掉进厕所淹死的悲剧。公元前581年农历六月六中午,晋景公要吃午饭时,感觉肚子不舒服,“急急如律令”一般冲进厕所,却一头栽进了粪坑。《左传》用八个字记述了这一画面感极强的重大历史事件:晋景公“将食,涨,如厕,陷而卒。”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掉进厕所淹死,死不得其所,却足够惊世骇俗。想象得到那时候的厕所该是多么简陋和缺乏安全保障!我不知道它是否就是过去农村常见的样子:两根木头并排架在一口粪坑上,中间挖一个缺口。
厕所的高危,还得说是布达拉宫。宫里有个列为文物的西藏传统旱厕,坐落在悬崖边上,从屎坑可以看到下面的千仞石壁,令人胆战心惊。想象着人蹲在那儿,山风呼啸,屁股生寒,不知道当年那些上厕所的喇嘛、贵族是否会像人们调侃的吓得魂都掉。
厕所自然免不了臭,臭就是脏。我见过最臭或者说是最脏的厕所,在最美的318国道上,经过号称“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县城”理塘的途中。路边一溜餐馆,挂着雅江鱼的招牌,停车吃饭时游客拥到餐馆对面的公厕“唱歌”。我前面一个客人刚推开门,便大叫一声,像触电一样往后闪开,里头铺满一地的“黄金”,他是活活被那股化学名为“吲哚、粪臭素”的臭气顶了出来。许多人只好跑到远处的草地里,背朝公路,向着远方“撒野”。
其实在这之前,经过天全县堵车时见过更壮观的一幕:服务区的车辆密密麻麻,厕所变成一只被竹竿捅破的蜂巢,人们挤得像池塘里的水葫芦,早已不分男厕女厕。进到里头,男的旁若无人地“作业”,女的排队死守着“攻占”的蹲位,什么忌讳、隐私、尊严都成了浮云。
旅游不外“吃住行游购娱”六个字。有吃喝就有拉撒,我一直认为商场、饭店、交通之类未必能判断一个地方的文明程度,而厕所绝对是一把尺度。前几年国家旅游局推行厕所革命,真的是号准了脉。厕所革命的成果可触可感。我曾在丽江古城看到一个厕所,跟会客厅差不多,不仅有休息的椅子,甚至还有一个吧台,里头没有一点异味。
吃喝拉撒是生理需要,也是体现美好生活的内容。现在据说已经出现泡厕一族,很多人在厕所里看书、浏览手机、玩游戏、闭目养神……它成了现代人的心灵驿站。古人说“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在消费越来越追求环境和精神需要的当下,应该善始善终,不宜再厚上而薄下,重入而轻出,在把景点、饭店、商场建得漂漂亮亮的同时,厕所仍旧污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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