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岫 独立音乐人,甘肃省作协会员。著有散文集《那年雨瘦》,歌曲《南河桥》《九月火车》等。
一
兰州的雨季似乎真的要来了,夏天也终于要过去了。早上坐公交车去上班,广播中播放着许巍的《旅行》,遥远而温暖的声音总能叫人想起很多,明白内心的起伏如同窗外的雨,彼此有着同样的重复与跳动。公交车高出轿车的部分,让你的孤独更加俏丽,你拥有广阔的视线,却只能隔着玻璃,遥望一片烟雨朦胧。
雨天,把自己困在屋子里,搬了椅子坐在堆满杂物的阳台上一整个下午,琢磨一些遥远又切近的事,例如,玻璃上雨水流过后留下的丑陋印痕上一只黑色蚊虫循规蹈矩,或者遥远天空上一只黑鸟受惊跌落划出的掠影,如同锋刃削开皮肉的血迹斑斑,亦或是狂欢过后人走茶凉的失意莫名……人总是难以抗拒客观附加给自身的悲伤挫折,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玩偶,天生拥有任人摆布的忧伤。我的窗台是窄矮的水泥砖墙,推拉窗的每一次开闭,都浅尝辄止,联想到高空坠落无力挽回,恐惧就叠加一层、一寸。透过窗户,看到远处河水暗涨,清风徐来无上清凉,幸福的事,又总在黄昏以后……捡起一支掉在地板上断把的烟,剥开后用手研磨在花盆里,有风吹来,你的内心开始焦躁不安,此刻是下午五时,夕阳恰巧泻在你的指尖。你对上瘾的事物总是怀有敌意,于是穿上外套迅速出门……想去的地方变成眼里的风景,我们都曾游弋在爱情的边缘,却还信誓旦旦,心存侥幸。
你期待的春天要来了,我看见街道匆匆而过的人群,像难过时眼中涌出的热泪,断了又续……开始怀念曾经无家可归的日子,独自沿着南河道走到黎明,想象着某一天,自己被这座城市接纳时的样子,如何欣喜,如何慌张,那时候漫长而难熬的夜啊!
曾有一段时间,人热切地想要融进陌生的环境,渴望陌生的交流,然后将其转述给身边的人,告诉他们,人在陌生环境中所持有的心理及谈吐所呈现出的异常,细微而隐秘,但往往愈是自若就愈显得蹑手蹑脚,笨拙可爱。南河桥每天都有陌生的脸孔出现,然后迅速消失,你远远地看他,就像看到另一个自己,而这个你,终究只是另一个。
二
在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她就笑着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唱歌给她听,起初我感到诧异,眼前分明三个从未谋面的陌生面孔。她就坐在靠窗的寂静角落,睁大了眼睛傻傻地看着我,昏黄的顶灯发出的温暖光束在她的脸上静寂,清澈如溪水,让此刻的阴影与明亮显得好看,既陌生又熟悉。后来再一次跟她聊起,便说,初次见面竟觉得这个妹妹好像在哪见过。我想这该是最无味的表达了罢!
我们依然停留在这座北方的城市巨幅里,秋虫般,驻守在各自领地的盛大孤独里多愁善感,渴望依旧,十一月的黄昏伶仃落幕,在黑夜降临的抬头里,我看见满天繁星和遥远世界的问候绚烂,如九月秋天的齐额刘海,曾在酒吧昏暗的白炽下,瘦成一只青花。这蹩脚的说辞和夜晚,蹩脚青春里小心翼翼的我们……
我不该如此仓促地告诉你那些轻如纸屑的喜欢,这些天我总是在想,我有什么资本让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最不应该是用自己的感受去束缚对方,让彼此负有压力。或许将来某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真正让你情愿奋不顾身去爱的人,我想我一定会和你一样满心欣喜,到那时,我要和他成为朋友,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你现在拥有的,曾是我的全部和生命。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太多人离去,消失,人们不曾记得他的说辞,微笑,以及面容,就如同你不记得我一样,那些曾有的片段早已尽数删除,想要忘记的,终能忘记。
一个渴望被关心的灵魂一定是独立的。在拥挤的公交车站,你常常将自己安放在站牌后的边缘,内心悄然撑起一道屏障,用以隔绝人群和喧嚣,你早已习惯巨大孤独带给自身的独立似乎更为安全。自困是一种毒药,却能带给人短暂的欢愉和快慰,你所渴望,原是救赎。
入冬以后,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每次清晨骑车经过天水路,总能看到街道两旁高大槐树的叶子簌簌而下,街道上满是金黄,我就兀自经过,脑海中便闪现曾有过的熟悉场景,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如何的清晨和黄昏景,身后是如何一片相同的金黄,那个时候整个人既欣喜又悲伤。
尝试去爱一人,简单的陈述让各自的了解知之甚少,却还沦陷。不问过去,不明白当下和未来,倾尽全力去爱,爱到后来进退维谷,心生谢意。
难以复制的东西更会让人想要拥有。曾见过的老旧四合院,瓦渠内苔植茂盛,若逢雨季,植株蔓延肆虐,有蚊虫寄附其上,产卵繁衍,待春风吹拂,它们便一个个顺着瓦渠落至檐下,继而开始新的生活。
这些日子以来,周围种种遭遇,让人瞬间明白了很多事,人对自身所持有的态度模糊,游移不定,思考往往局限,行为也随之荒唐。有人选择在混沌的音乐声中阅读,周遭喧嚣,得失分明,相信世界依然清净,孤独和苦难皆是幸运,故而人也能幸福地生活。
立春以后,人对世事所抱有的热情和希望也逐渐开始复苏,想着春阳妩媚、草长莺飞,可以穿单薄的衬衫和布制的鞋子,可以回到乡下,上山,在密林深处静坐,读书,或者一个人走很长很长的路,最好是在晚上,明月高悬,看得见前路漫漫,赶在天亮前再回来。在以前,这个时候,回去后总能吃到母亲刚刚烙好的油饼,就了新挖的大葱和热喷喷的鸡蛋汤美美地吃上一顿,然后提了凳子坐在院子里晒一整天的太阳。母亲忙完后便去了集上,归来时,挎在臂上的手工布袋里常常装满买来的苹果和梨子,剜洗后递到我的嘴边,那时的自己多么像个败家子,但事实上家里穷得伶仃,哪有可败之物啊!父亲常年在外,只有熬到年关才能回一趟家,但待不了几日便又要出去……那时候的农村,能稳稳当当地活着几乎成了所有人的夙愿,陪伴就愈加显得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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