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为何崇尚黑色

□郭莉

秦人的尚黑习俗主要来源于关中秦地民众民间信仰中的祖先崇拜习俗——这是最深层次的文化心理和风俗习惯之源。

追溯关中秦人的祖先崇拜习俗，必然会涉及到关中秦人的族群源渊。王国维认为“秦之祖先，起于戎狄，当殷之末，有中潏者，已居西垂”，即秦人源于甘肃天水一带。还有人认为秦人原本是分布在山东及其附近古东夷族的一支。这两种说法各有道理，至今不分胜负。但是，不论是哪种观点，都不否认《史记》中关于秦人祖先是“女修吞卵”而生的传说。在这个传说中，五帝之一颛顼的孙女修，在织布时吞食了玄鸟从天上掉下来的卵，而生下了秦的先祖大业。玄鸟，其实是一种黑色的燕子。《史记·秦本纪》也记载了秦人是以玄鸟为图腾的氏族部落。由于燕子是氏族部落同尊共祭的始祖鸟、保护神，所以秦人部族都把自己看作是燕子的子孙，并以此而自豪。因此，燕子的形体和它的色泽皆为部落族人所敬崇，以其形为美形，其色为美色。

秦人尚黑的习俗还有一个说法是来自“五德始终说”。秦始皇统一天下以后，为了巩固皇权，从其时的阴阳家那里吸纳了五德学说里的天命轮回理论，采纳了“五德始终说”。按阴阳家“相克相生”的模式，秦认为周朝是火德，克火者为水，认定秦王朝应该为水德。又因为在后天八卦中，坎卦居在正北方，五行颜色为“玄”，也就是黑。

秦始皇接受邹衍的“五德始终说”，除了有意彰示自己“应天承运”的神圣性的政治目的之外，另一个重要的文化因素就是受秦人因祖先崇拜而蕴生的尚黑习俗的影响，两者相契合，最终促使秦始皇确定黑色为秦的制度服色。所以，尚黑之制度服色不但大得其时，大行其道，而且能够风靡其时，传之后代，历经数千年的心意传承和文化心理积淀，形成了秦人崇黑的文化习俗，至今仍然影响着关中秦人的生活理念和审美观念及其价值取向。

关中秦人文化精神的最深层次里，黑色象征正统、威严和正义。在秦腔戏剧表演艺术中，凡是代表正义、刚毅、勇猛、智慧一方的角色，其面具、脸谱都是黑色的，比如《铡美案》里的包公，其唱词是“黑人黑马黑穿戴，浑身上下一锭墨”，就连一般的角色，如忠心侍主的老仆人，也都是黑衣黑袍，面色苍苍。而代表阴险奸诈、刚愎自用一方的角色脸谱多为白色。

在关中风俗里，黑色也是一种喜庆之色。如果某户有德行的人家娶亲，或者家中添丁，乡亲们就会给这家的长辈脸上抹锅墨，而且抹得越多，越显得其乡行好，乡情高。而农村给祖宗坟前立碑，家门前置兽石，也均以其石色纯黑如墨为佳。（B）（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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