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灾难，直面人生 ——评许诺晨 “灾难求生” 系列儿童小说

□ 薛贤荣(作家 编审)

“灾难求生”系列儿童小说（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2017年9月版）问世后，好评如潮，对于广大喜爱许诺晨作品的小读者来说，无疑又享受了一次阅读大餐。这五本小说（《不沉的冲锋舟》《追风少年》《火烧摩天楼》《地表震动模式》《致命病毒入侵》）分别从水灾、风灾、火灾、地震、病毒等五个方面写出了人类常会遇到的灾难，以及在灾难面前人们的应对措施和求生技能。

1996年，甘肃少年儿童出版社有感于童年期儿童读者缺乏适应其实际成长需要的图书，于是组织10位作家，专门创作了一套10本《少年绝境自救故事》丛书。这套书引起儿童、家长、教师及社会各界人士的广泛注意，次年获得国家图书奖提名奖。

二十多年过去了，在儿童小说原创作品中，虽有少数涉及灾难、历险等内容，但大规模描写少年儿童在灾难来临时绝境求生的长篇小说作品，是从许诺晨开始的。青年作家许诺晨以一己之力，一下子推出这么多力作，令儿童文学界刮目相看。作品中显现出来的丰厚的学识、卓越的想象力使这套书在更高层次上展现了灾难文学、灾难美学的魅力。

董咚咚、左拉拉、蒋美丽、欧阳圆圆四个小学生是小读者们熟知的人物。作家一次一次将他们送进灾难现场，让他们经历生死攸关的考验，考验他们的体力、意志和智慧，也拷问他们的心灵。可喜的是，他们经受住了考验和拷问，交出了合格答卷。在成人们的影响和帮助下，他们不断成长起来，成熟起来，坚强起来，心灵得到了净化，精神得到了升华，成为谦虚、果敢、临危不惧、充满智慧的好少年。四个小学生的形象，在作家笔下逐渐丰满，有血有肉，个性鲜明，在当代儿童文学中独树一帜。慵懒之风，骄奢之风，任性之风，油滑之风，在他们身上一扫而光。这样的形象，满满正能量，深受小读者喜爱，是理所当然的。许诺晨以突发灾难为背景，以小主人公绝境自救成功脱险为核心，营造了一个独特的艺术舞台，演出了一幕幕感人的故事。她为儿童小说开拓了一个新空间，确立了一个新品种，作为“国内首套原创灾难生态儿童小说”，其影响将是深远的。许诺晨在作品中提出一个有意义的、也是人的一生中绕不过去的命题：面对灾难，我们应该做什么？作品同时给出了答案：一是求生，二是立足于自救。

灾难的发生，原因很多。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生物、地质、气象、海洋、人工智能，等等，都可以形成伤害人类的大灾难。这套书所写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作为读者，我倒是希望作家能不断写下去，就像19世纪法国著名科幻历险小说家儒勒·凡尔纳那样，全景式地写出当代人类已知和未知的所有灾难以及人类从灾难中自救脱险的传奇故事。

人在灾难面前是渺小的，同时人的生命是宝贵的。生死关头，先要求生，对于未成年人尤其如此。小说中对此有较多描写，且十分到位。如《火烧摩天楼》中左拉拉和董咚咚在火灾中镇静地告诫同伴：火灾中烟雾会对人造成致命伤害，而高层建筑一般会建有避难层，应该躲进避难层，不能盲目顺着楼梯往下走，楼道里的“烟囱效应”是会要人命的。

除了必备求生知识，方法与信念也是必要的。小说中对此有许多精辟的描写。更值得一提的是，作家往往在紧要关头抽出笔墨，写出人世间正与邪的较量，写出人物的大爱之心。这是作家社会责任感的体现。

灾难与死亡是紧密相连的。作家在小说中没有回避死亡，但她笔下的死亡少了些伤感，多了些崇高。作家用婉约含蓄的笔触，写出了唯美的感觉。可以说，作家笔下的死亡，是一种“美丽的死亡”。这是小读者可以接受并能够净化心灵的描写方式。自救与等待他人救援，是灾难中脱险的两种方式。小说通过一系列生动的细节，凸显了自救的重要性。这种理念无疑是正确的。“灾难求生”系列儿童小说是一套实用性很强的书，它用艺术的形式告诉读者，面对灾难，我们应该如何运用自己的知识储备和聪明才智绝境自救。这套书是为少年儿童写的，但对成年读者同样有用。书中场景，与现实生活如此贴近，加之精心配置的“灾难小贴士”，使我们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套《灾难求生手册》。

肯定“灾难求生”的实用价值，并不意味着否定其艺术性。这套书的艺术价值同样很高。作家将实用与审美有机融合，达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可以说这套书既是实用的，又是审美的，既是科学的，又是文学的。作家的形象思维和抽象思维都非常发达，小说中的人物对话和情节推进，就体现出这两种思维相结合的丰硕成果。许诺晨很会讲故事，写出了这套好看的书。她熟练地运用了许多行之有效的写作技巧，大幅度提升了作品的可读性。在结构上，她给每个故事都安排了一个引子，使高潮之前现有一个小小的波澜，金圣叹称之为“弄引法”。作为情节的先声，故事的序幕，作家笔下的每个引子都很精彩，先声夺人，让小读者产生强烈的阅读期待。对于核心事件的描写，可用节节生奇、层层追险来概括。穿插于其间的误会、巧合、伏笔、发现，以及一个关子套一个关子、一个悬念套一个悬念的曲折讲述，深得中国古代叙事文学的精髓。

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作家采用的是以事写人、人融于事的方法。在许多世界名著尤其是历险小说中，作家往往有意将人物置身于特殊的境遇中，如放到荒岛上，置身原始森林，让人物脱离正常的生活轨道，然后写出人物内心隐秘的部分，使形象丰满而独特。许诺晨笔下的人物，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她写出了灾难中人的无奈与坚强，爱心与意志，亲情与友情，良好心态与乐观精神。灾难的严酷与人性的美好常常交织在一起，使人读后久久难忘。这套书在人物关系的设置上，同样非常巧妙。作家让人物具有多重关系，力避单一化的弊端。

语言的幽默风趣、收放自如，是许诺晨一贯的风格，在这套书中也得到了充分体现。需要特别提出的是，书中的场面描写异彩纷呈。作家在描写灾难场面时，综合运用了多种手法，既有全景，又有局部，既有整体，又有细节；既有人物的动作描写，又有人物的心理刻画。错落有致，有声有色，堪称大手笔。

总之，“灾难求生”系列小说是一套好看的书，实用的书；是一套思想性与艺术性兼备的书。作品的文学价值和文体创新，无论对作家本身或整个儿童小说来说，都具有不容小觑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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