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峡公路看嘉陵江五月正是插秧的好季节秀丽的三滩风

从江峡公路看嘉陵江 五月正是插秧的好季节 秀丽的三滩风光 一只蝴蝶在小憩 嘉陵江的地标——“神龟吸水” 吴山上的吴玠衣冠冢

嘉陵江是长江重要的支流之一，由于它发源于秦岭的嘉陵谷而得名，与徽县永宁河汇流，形成了江水浩荡之势，在万山重壑中切割出了一道大峡谷，岩壁陡峭，山峰峻拔，植被茂密，景观秀美。美丽的嘉陵江徽县段不但是一条景观长廊，也是古今商旅大通道，著名的古蜀道沿江而筑，工程浩大的宝成铁路顺流而下，形成了自然与人文、历史与现代交叠的丰富景观。

徽成盆地，鱼米之乡的繁荣景象

丰水之年的8月9日，去南滨河路拍了一些黄河涨水的照片，留作个人资料。看到昔日飞珠碎玉有如群马奔腾的“白马浪”的浅滩完全隐没在浩荡的河面之下，我心一动。丰水之年，2010年， 我曾去过的徽县嘉陵江峡谷此时又是怎样的景象呢？我仿佛听到秀丽而曲折的嘉陵江峡谷，在千里之外，有涛声雷鸣……

回到办公室，博客里马克西姆的《克罗地亚狂想曲》开始奏响，如同细草在撩拨一只蟋蟀，我决定一跃而去投奔徽县的山林水泽了。

8月14日，我们的采访车从兰州出发，前往450公里外的徽县。

和康县分路口的望关镇一样，江洛镇这个地名同样让行旅之人心中忽然一动。

由此右侧的公路转往成县，而左侧的公路一折，由江洛河陪伴前行，大约40公里开外就是徽县县城了。

我忽然发现平素清澈透亮的河水的颜色今天却浑浊如“泥汤”，临走的时候，查看了徽县当地的天气，得知昨晚下了中雨，看来不虚。

江洛镇出产一种叫游龙贡米的优良大米。这里出产的大米据说已有百年以上的历史，早在封建王朝即是皇室贡品，由于水美土肥，这里出产的大米颗粒饱满、香味浓郁、色泽晶莹。因此，直到现在一直享有“贡米”美名。

外省人很难想象到在甘肃这样的内陆省份，怎么会有鱼米之乡，这是他们不了解涵括徽成盆地的陇南，是甘肃唯一的四大地理区域的南方地区。

这要说到徽成盆地的地理概念，它介于北秦岭和南秦岭之间，长百余公里，宽数十公里，呈现丘陵宽谷地形，海拔1000米左右。徽成盆地桑麻遍四野，稻椒千重浪，呈现一派鱼米之乡的繁荣景象，构成了一系列独具特色的自然人文景观。

到了县城，县委宣传部外宣办的刘宝峰主任一见记者就说，13日晚上徽县下了大雨，嘉陵江水大涨，挟泥裹沙，我们此行恐怕看不到嘉陵江“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 的景色，但这样的雨量，三滩的季节性瀑布——梅崖瀑布，却有可能再现喷珠溅玉的丽景。

青泥岭，散发着淡淡的唐宋味道

我想象不到陇上还有哪座山岭，能有青泥岭的人文底蕴。

去青泥岭铁山西北接木皮岭，东南临嘉陵江，自汉以来是秦陇入蜀的必经之道，唐初正式开辟为青泥道，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和古蜀道上的险关之一。

从徽县城南过水阳乡入石家峡进入南山，上店华山，在深沟村就涉足于青泥河，沿途不仅可见清澈见底的青泥河潺潺流水，更可见古栈道痕迹。沿着盘山古道上行，下临绝壁深渊，耳畔水声轰鸣，山石犬牙交错。前行至青泥店（古青泥驿）多数路人就得稍加歇息。到太和庵，沿着小径可上达青泥峰顶，自山顶环顾四周，但见青松翠竹密布，群山皆如昂首膜拜一般，视野极其宽广。

沿凤翔、宝鸡穿凤县、两当、经过徽县（青泥岭、虞关）再到达略阳、广元（利州）的这一条线路是唐代由陕西关中进入蜀川的重要古道之一。

唐代大散文家柳宗元在《兴州江运记》里对于青泥古道记载“自长举北至于青泥山，又西抵于成州，过栗亭川，逾宝井堡（在成县城东10里），崖谷峻隘，十里百折，负重而上，若蹈利刃。盛秋水潦，穷冬雨雪，深泥积水，相辅为害。颠踣腾箱，血流栈道……”说明这条路当时是相当艰险的。

大诗人李白对于青泥岭虽非亲历，但极尽笔墨描绘了青泥古道的艰险，留下了《蜀道难》“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的千古绝叹。

杜甫公元759年12月初踏着这条入蜀古道翻越青泥岭铁山，南下虞关到达嘉陵江边水会渡，然后南下入蜀。他在《水会渡》一诗中为青泥岭留下了“山行有常程，中夜尚未安。微月末已久，崖倾路何难。”的纪行诗句。

“安史之乱”中唐玄宗避难入蜀，唐末唐僖宗为躲避黄巢义军追剿，入蜀时都曾路经青泥岭。

北宋至和元年（1054），利州路转运使、主客郎中李虞卿鉴于经过青泥岭的蜀道过于艰险，请求朝廷新开白水路。此后历代对于这条入蜀道路多有修造，在今大河乡白水路沿线遗留的《新修白水路记》摩崖石刻与清代《大河店修路碑》、《远通吴楚碑》、《玄天神路碑》均记载了历代对这条入蜀道路的维修，足见其在历史上的重要地位。

自李白杜甫两位巨擘降临后，随后众多历史名人纷至沓来，而以青泥岭为题材创作的诗词居然多达200余首，这成了中国古典文学史上的一大奇观。

嘉陵江，飘拂在徽成盆地边上的青罗带

从县城沿东南方向嘉陵江峡谷大致只需三四十分钟。

此次出发，到田河村——大名鼎鼎的“银杏人家”之前，我们就拐上一条山水漫流的砂石路。刘宝峰说，这条简易公路最早以前是通往往嘉陵镇的唯一要道，登到山顶，再沿山脊绕行到南麓，就可以俯瞰到嘉陵江的地标性风光“U”形大拐弯——“神龟吸水”。

几分钟后我们就见到极富震撼力和观赏性的盛大气象：

与两年前来时江水的浓碧清丽不同的是，此时的嘉陵江虽只是上游江段，却是浩大洪流奔腾不息的大江大河的气度。虽然是晴好天气，但在江水和青山相接处，却浮动着一层淡青色的雾霭，颇有“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的韵致。

在刘宝峰的提示下，我们的车在长满灌木的公路边停了下来。

在著名的“U”形大拐弯处，一处江崖斜刺扎入水中，从高处俯瞰真像一只神龟大摇大摆、不慌不忙地前来饮水，其吞吐天地的豪情让气势汹汹的江水到此也不得不放下身段蛇形而过。

而嘉陵镇也清晰在望，它依山临江而建，是古蜀道上的商旅要塞。自汉代修筑栈道起就成为蜀道的必经之地。到了唐代，这里更成了官道，唐玄宗唐僖宗翻过青泥岭，在此小憩后，都是自此踏上风雨飘摇的入川之路。

沿这条土石路下山，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嘉陵镇。嘉陵镇名气虽大，却没有多少古意。刘宝峰说，县上对此已有规划，未来两三年，嘉陵将被改造成具有唐代建筑风格的小镇。

由嘉陵镇往虞关罗汉洞下行。

火焰山之神奇，鹰嘴崖之雄姿，卧象山之神韵，鱼儿崖之奇险，睡美人之娇媚，姊妹峰之靓丽，青泥岭之陡峭，月亮峡之幽深等八大自然景观次第展现，在江水的侵逼下，它们的柔媚小意儿都不见了，散发着一种狞厉之美。

在三滩境内的严坪村南，我们看到了梅崖瀑布，资料上说，它高达200余米，为季节性瀑布，夏秋季节水量增加，瀑布飞流直下，雷霆万钧，气势磅礴，雄伟壮观。但我根据海拔表上显示的高度，结合自己的目测判断，它怎么看都有近三百米的高度，即使昨晚下了大雨，它还是在泼墨如黛的崖壁上浅唱轻吟，细如思缕。

它的落差在甘肃是不是最大的呢？在西北五省区如何，在全国怎样？这真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江山如画，却是男儿好战场

宋室南渡之前的文人骚客们都在感慨着蜀道难，而战功与岳飞齐名的吴玠却在独自庆幸徽县嘉陵江谷有着仙人关这样的险隘阻挡住了金兵。在它的庇佑下，吴玠吴璘兄弟仅率万余人持强弓劲弩，就抵挡住了完颜宗弼十万大军如黑云压城的攻势。

南宋绍兴四年（金天会十二年，1134年），在川陕之战中，宋军与金军在仙人关（今甘肃徽县东南）进行的一次要隘攻防战，是南宋十三处战功之一。

绍兴三年（1133年）十二月，金元帅左都监完颜宗弼率军攻克和尚原，宋吴玠军退守阶州（今甘肃武都东南），金军乘势由宝鸡直趋仙人关。吴玠料金军必将深入，遂在关右侧筑垒，称“杀金坪”，并在地势险要处筑隘，设置第二道防线，严兵以待。绍兴四年二月，完颜宗弼与陕西经略使完颜杲、伪齐四川招抚使刘夔率骑兵10万，大举进攻仙人关。吴玠率万余人与金军激战数日，终因力不及彼，退守第二道防线。金军人披重甲，铁钩相连，鱼贯而上，吴玠与其弟吴璘督军死战，以劲弓强弩大量杀伤金军，金军攻势不减，吴玠派部将杨政率精兵锐卒，持长刀、大斧攻金军左右翼。三月初一夜，宋军燃火四山，战鼓动地，出兵反击，并派王喜、王武诸将攻入金营，金军惊溃，金将韩常被射伤，遂引兵逃遁。吴玠乘势扩大战果，派张彦等将劫横山寨，杀敌千余人，又命王俊于河池（今甘肃徽县）设伏兵，再攻金军。金军被迫退回凤翔府。

在仙人关战役开始之前，金人自元帅以下皆携家眷而来，决意要进占蜀川，惨败后，方知吴玠吴璘昆仲不好对付。仙人关之役也因此成为历史上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例。仙人关之战后，终兀术一生，都不再进川陕半步，甚至后来金廷想调他回陕西再次主持战事时，他都不愿再去。恐怕是和尚原和仙人关的两次惨败，让他无法释怀吧。

它们在万山之间腾挪跳转，心跳始终如一

2010年6月,站在西汉水的发源地齐寿山西北方向的铁堂峡，面对潺湲流淌的西汉水，我感慨杜甫老先生行路艰难时，我还没有揣测到他在徽县挈妻将雏，还有更险恶的青泥岭和嘉陵江正拦阻在他的前方，而在更早的2008年，我在文县惊叹白龙江和白水江汇合之处的殊胜景象时，也没有意识到白龙江此后自碧口略作休息就急匆匆地赶往四川广元境内自青川入境，像赴已经迟到的约会，徽县那段已经叫嘉陵江的大美之水早已奔流在它前头等着它呢。

不是所有的江河只有一个源头。嘉陵江发源于秦岭山地和岷山，东源出于陕西凤县西北代王山南侧东峪沟，西源出于甘肃天水市南平南川，两源流至陕西略阳两河口合二为一。四川作家梁平这样论及嘉陵江源头的纷争：“尽管东源、西源在历史上有很多佐证各执己见，以为自己是正源，但是嘉陵江没有说话，而是以她最初的包容接纳了东西二源的水脉，这正是嘉陵江非凡的胸怀和品质，也正是这一条大河给予人类最本色的生命意义。”

而在2010年9月，嘉陵江源头之争已扩展到陕甘川三省。除了嘉陵江起源于陕西凤县西北代王山南侧东峪沟之说的观点之外，另有人认为，嘉陵江源头在若尔盖草原边的沼泽，甘肃曲哈尔登的一处泉水中，准确位置是甘南碌曲县郎木寺镇西约7.5公里的曲哈尔登泉水群。曲哈尔登一共有7处泉眼，水量加起来和四川纳摩峡谷泉水的水量差不多。这股泉水形成小溪，流进白龙江，在四川广元和自宋朝起就公认的嘉陵江汇合，最后流到朝天门，全长1250公里。四川的一些学者认为，嘉陵江起源于四川纳摩大峡谷中的一处泉水。这股泉水流入白龙江之后，在四川广元和自宋朝起就公认的嘉陵江汇合，一路流到重庆，全长1245公里。

2011年10月，长江水利委员会普查办在西安召开了汉江、嘉陵江河源考证座谈会。会议确定嘉陵江源头为陕西省宝鸡市凤县代王山，使得曾经一直争议不休的两江源头最终得到确定。而我们在徽县看到的嘉陵江江水无疑是来自凤县的“嫡系血脉”，但抛开行政区划图上细小如尘芥的地名，直接查看这些江河的卫星地图，你会发现它们在万山之间腾挪跳转，心跳始终如一，最后拥有一个如此诗意的共同名字——嘉陵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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