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化下一颗不安分的心

读书、工作以后，每年回阜阳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于我而言，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空间上，老家均在渐行渐远。但不管我身处何方，老家就像一个放风筝的孩子，始终“牵引”着我这只风筝。春节是万家团圆的日子，每逢此时，我都会对老家心生向往，也几乎都会赶回去看望双亲、见见旧交。老家就像那个放风筝的孩子一样，每逢我春节回去时，她都会给我留下一个崭新的印象。

路好却难行

今年春节，我独自驾车从芜湖回老家。从“阜阳东”下高速公路处到我老家的这段距离，大约还有10公里的路程。在我上大学之前，这段路并不好走，因为其中约有一半“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的土路。随着“村村通”工程的日趋完善，这段路几年前旧貌换新颜，但它仍不能和城市道路相提并论。

依稀记得，2014年春节我驾车回老家途中，虽然车轮下的路不宽，但因为过往机动车不多，总体上也算畅通无阻。但今年春节，当我驾车再次行至这段路时，途中所遇车辆远比以前多了不少。路窄车多，通行情况可想而知。行完这段路，我比2014年春节那次多花费了足有一倍的时间。

春节少不了走亲访友。弟弟的岳父母家在太和县，大年初二，我驾车载弟弟一家去太和县。途中所经“阜太路”路段堪比高速公路，只是因为限速，容不得驾车疾驰。接下来出现的场景令我咋舌，在距离弟弟岳父母家不远处的一个“村村通”水泥路路口，因为汽车多且快赶上午饭时间，我驾车在这个路口堵了足有四十分钟。这期间的拥堵情况，不仅汽车动不了，甚至连电动车也过不去。

房多手头紧

有句话是，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在我老家，因为人多地少，每户原本就没有多少土地，加上种地不挣钱，大多数青壮年劳动力都外出务工，将土地丢给留守老人，有的甚至直接将土地撂荒。相比较土地，村民更看重房子。在他们眼中，房子的高矮、好坏，关系着一家人的门楣，象征着一家人的日子好坏。

阜阳临沂商城，这个规划占地面积2000亩的商城，其中一期占地732亩已建设完毕，二期工程建设正如火如荼。几年前，该商城所处的位置还是一派田园景象，随着征地、拆迁补偿安置的开展，很多村民成了“市民”。

因为该商城二期距离我老家不足两公里，这让我老家的村民无法“安分”了，拼命建房成了他们最直接的表现。虽然一直没有明确的征地、拆迁信息，但为避免错过多分拆迁安置款的机会，我老家所有手头能筹到钱的人都会建房。这些房子不以居住为目的，不以外型博眼球，而是以“面积大”为目标。

毫不夸张地说，在我老家，人均居住面积几百平方米的人家并不鲜见。但这背后，由于建房成本的提高，并非所有的人都有足够的建房资本，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一群人，因为手头余钱少，且常年外出打工，他们住不了家中大房子、且要偿还建房欠下的外债，但是他们心情好，因为他们心中抱着“拆迁拿大钱”的希望。

欠债家难回

我父亲是一个重视乡情的人，从我记事时起，每逢农历大年初一，父亲都会带着我在村里走家串户。农村是个熟人社会，彼此之前如没有亲戚关系，便没有上门需带礼品或者大人见小孩要给压岁钱的习俗。我离乡后，只要春节回去，大年初一走家串户是少不了的，今年也不例外。

房子大了、多了；一些年幼的后生大变样，他们不仅长大成人，甚至连孩子都满地跑了；停留在我脑海里的那个年轻能干的婶婶头发已花白，俨然是一位老人了……今年大年初一的所见所闻，让我感慨良多，岁月真如白驹过隙般一去不复返了。

走家串户间我见到了不少人，也听到了不少事。令人唏嘘的是，春节是万家团圆的日子，但有些人并未回来，因为他们不敢回来——由于付不起工资，昔日令人竖起大拇指的包工头在除夕夜里回家后便摸黑离开了；因为无钱还债，曾在村里率先购买汽车的某后生平时还在，但到春节时却不见了踪影；因为闭门躲债，邻家一位先后娶过几个老婆的“能干人”家门口的白墙上，被债主用黑色的油漆写上了“欠债还钱”四个大字。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不敢回家过春节的人，就这样在村民心中留下了耻辱的一笔。

年味寡淡了

春节在我心中的印象是这样的——万家团圆，鞭炮声不绝于耳，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人人都穿着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服，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彼此相见时连声说着“新年好、新年好”，等等。

去年春节，我没有回老家，不知是未真正融入芜湖这个城市，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我反正是未感受到那种过春节的氛围。今年春节，我回到老家，老家的春节也不再是我心中的那个样子。

自从弟弟建了一个老家亲戚的微信群后，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不少亲戚的适时动态，我父母亲也会隔段时间就来芜湖待上几天，那种春节大团圆的感觉不强烈了。因为生活质量的提高，孩提时只有春节才能吃到的美味佳肴，现在成了日常菜肴，还有春节穿新衣服等，也变得稀疏平常了，因为每件衣服都算是新的。

至于乡邻间相互拜年的气氛也寡淡了不少。在我老家，春节期间，人们最集中的地方往往很特定，那就是牌场，一年不见的乡邻们难得清闲，聚在一起时往往会玩上几把。当然不乏胆大冒失者聚众赌博，赢者满脸堆笑，输者一脸无奈……这些，全然和“年味”不沾边了。  记者 饶剑

放鞭炮  罗成 制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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