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面馆里的诗

肖龙对一个刚见过一面的朋友，就贸然去谈对他的印象和感觉，于自身来说是有些唐突和冒失，对对方来说也显得草率和不敬。但走出“味一品”杂面馆的那一刻起，从阜城淮河路步行到西湖北路，脑海中始终萦绕着这一个题目，就像在小店吃红烧鲫鱼时太过贪婪卡了鱼刺，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终是不吐不快。

近几天一直忙于工作，生活规律被严重打乱。忙碌的当口，随意打开“颍淮作家群”，看到市作协副主席应连新在群里发了一首小诗《诗意味一品》，顿觉眼前一亮。看了头两句“张红卫的小吃店，挤在城市的一角”后，蓦然想起，群里有一个叫张红卫的颍州诗人，印象中他好像是经营一家小吃店。虽然我是一名公务员，但自我感觉和张红卫并无两样，同样是从农村挤进城市，同样是在城市一个角落默默奋斗和生存。我连着读了两遍《诗意味一品》，就在群里询问“味一品”小店在哪儿。应连新热情地给我发了具体地址，张红卫也@我，让我深为感动。

还没到下班时间，颍州区作协秘书长陈广彬打电话邀我去品尝张红卫做的豆杂面，并发来小店的位置。按图索骥，我在淮河路附近找到“味一品”，果然如诗中所说，挤在城市的一角。不临街，周围都是楼房，门前甚至连一盏路灯都没有。店里一侧摆了三张卡桌，另一侧是操作台，堆满了各种食物。“小吃店有点小，只盛下豆杂面、咸馍、稀饭和羊肉汤。”这样一个小吃店里，谁也不会想到，店主会是一个在百般忙碌中还偷闲抒发诗意情怀的人。

落座不久，张红卫端着自己烧的小菜来到我们面前。宽宽的脸庞，敦实的身体，粗壮的双手似乎粘附着厚厚的油腻，实在让人无法把他与诗人联系起来。凭直觉，张红卫应该是皖北男人憨厚、豪放的典型代表，因为他很钟爱一部电视剧《亮剑》，尤其是对男主角李云龙，更是敬佩有加。果不其然，小店虽不给顾客烧菜，但这次他却一道接着一道的上，末了又把拿手的几个小咸菜陆续端来请我们品尝。即使卡了鱼刺，我也吃了个肠肥肚满。

张红卫话语很少，但一谈起他的豆杂面和诗，瞬间就充满了激情。早在几年前，我记得在“颍州晚报”副刊上读过张红卫的一篇文章，写他的诗意豆杂面生活，那是我关于他的最早记忆。后来间断读过他的小诗，尤其是前段时间加入颍州区作协之后，张红卫时常会在群里发一些他对生活的体悟。他的诗很简朴，没有过多精雕细琢的修辞和玄奥高深的语法，也没有丰富斑斓的场景和堆砌罗列的意象，只是一种直抒胸臆的表达，“羊肉汤里意境深远，豆杂面里乡土气质朴豪放”，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感恩。他直言，在今后的生活和创作中要从两个方面提高自己，一是厨艺，可以更好地生存；一是诗艺，可以更好地生活。

每天一早，张红卫就开始忙生意，“妻子拉着豆杂面走街串巷了，红卫在各色食品中手忙脚乱”，这就是他的生存状态。这种“手忙脚乱”，应该是他在打理生意时的一种忙碌，而不是慌乱。他的内心一直充满对生活和诗歌的热爱，“张红卫一边写诗，一边把小店打理得诗意荡漾”，甚至他的诗歌就像他的豆杂面一样，香味“弥漫一座城”。生活的艰难和诗意的浪漫在他这里可以很和谐地共存，并两相促进，让我打心底里佩服。

饭局的最后，张红卫给每人盛了一小碗豆杂面。豆杂面是阜阳特色小吃，高粱面、黄豆面、小麦面按照比例混合擀制，然后用热油爆香葱花、姜丝、辣椒，翻炒豆芽及提前泡好的干菜，尤以芝麻叶最好，煮开后慢火炖，直到粘稠。这是一种地地道道的乡土味道，一种朴素到难登大雅之堂的味道，但生长于斯的颍州人，若几日不尝一次，总感觉生活中少了一些味道。就像张红卫的诗歌，初看很质朴，细细品味，总是那么余味悠长！

说来也巧，早晨打开微信，看到颍州另一位诗人董卫华在朋友圈晒出第十九期“阜阳诗词”，里面恰好就有张红卫的一首诗《我的时间》，摘其最后一段，与大家共享：

呵，我的时间已远远超越了生活它正随我的精神飞翔及至无穷无尽的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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