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飞着QQ群

时尚辞典□王金龙

有一阵子,我迷上了观鸟。早晨与傍晚一有空,就去探访那群光临泉城的“不速之客”。

那可是好大的一个鸟群,成千上万,乌压压的,叽叽喳喳的,瞬间就能布满趵突泉公园上头的天空,它们在公园的树上过夜,落满了密匝匝的树枝,恰逢树叶还没长出来,它们就像长在树上的“叶子”。

这些鸟儿,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何时离去,单个的鸟儿很小很不起眼,以至于摄影爱好者都很难捕捉到它清晰的身影,本地媒体报道说就是普通的燕雀。但上万只燕雀形成了集群,就仿佛形成了一个蔚为大观的新生命体,以“群”的形象示人,很有规律与章法,倏忽而来,倏忽而去,成为整个城市关注的焦点和谈资。就像时下流行的QQ群、微信群,大家关注的是这样那样的同学群、朋友群,而未必确切关注群里的某个具体的人。

由鸟群到QQ群,我回家坐下来重新翻读凯文·凯利的大部头著作《失控》,再次佩服作者的远见与深刻。按照他研究蜂群思维和集群行为的结果,有机的鸟群和无机的微信群,都是一个个分布式的网络,都是一个个自适应的活系统。网络是群体的象征,一个网络群到处都是边,无论你以何种方式进入,都毫无障碍。它能够无限地重组,也可以不改变其基本形状而向任意方向发展。多元化的群体只有在网络结构中才相安无事,其他结构如链状、金字塔状、树状、圆形、星型等都无法包容真正的多元化,无法以一个整体的形式运行。这说的是鸟群,也是微信等网群。

1986年,电脑科学家克雷格·雷诺兹正是从鸟类分布式集群行为中受到启发,发明了类鸟群这一电脑仿真技术,开发出软件Boids,规则很简单:不要撞上其他的鸟,跟上自己旁边的鸟,离队不要太远。这类软件彻底改变了上世纪90年代早期的好莱坞动画,使《蝙蝠侠再战风云》中壮观的企鹅群动画和蝙蝠群动画成为可能。摄影和计算机模拟技术产生了越来越多的逼真图像,《指环王》三部曲宏大战役设计动作,都是靠软件完成的。近些年,这些仿真技术又开始运用于机器人集群和无人驾驶汽车的研究,避免碰撞是产生集群所需的基础属性,鸟类如是,鱼类如是,金属类的汽车亦如是。

克雷格·雷诺兹洞见了网络这种不受打断而吸收新事物的非凡能力:“没有迹象表明自然鸟群的复杂性受到任何方式的限制。有新鸟加入时,鸟群不会变得‘满载’或‘超负荷’。与其说网络(集群)是一个物体,还不如说它是一个过程。”更神奇的是,如今,网络集群的这种去中间化、去中心化、去边界化,正在成为现实的人类商业世界的三大趋势,这些都是平台经济的基本特征。

庞大的鸟群里不一定有领导人,或者说鸟群里的每个鸟都是领导人。从这个意义上讲,天空里飞着的那个庞大的鸟群,不正是一个QQ群抑或微信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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