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意象 孙仁歌

漫漫西域之行，途经每一个区域似乎都有品尝不尽的文化果香，华夏5000年文明史，不仅写在一座座文明的集结地城镇乡村，也写在那些人迹罕至的大沙漠、深山远水乃至极地绝境。可以说，旅游专列所到之处都让人浮想联翩，心旌深处风声水起。尤其经过千余公里河西走廊的夜来昼往，每个读书人的心，恐怕都不能不当一回事。

对于这个丝路西去的咽喉，早有所闻，或许河西走廊这个字眼本身就有一种沧桑感，无论是在日常读书中所知，还在学生时代老师的口中所知，都容易被作为一种文化化石搁在自己的智库里，一旦被触碰到，就容易被激活。

去时逢夜，河西走廊多半被夜色吞没；返程时逢昼，千里迢迢的河西走廊，就像大自然的一部无限的长卷，一直跟着我们打开一页又一页“沧海桑田”。

直觉即表达。是的，凭直觉，茫茫天际的河西走廊给我的印象就是大自然留给人世间的一个超长度展厅，你可以从中深入阅读悠久的历史、厚重的文化，从先秦时期的马家密文化、齐家文化再到悠久的宗教融合、民族融合，尤其佛教的长驱直入一直到民国的乱世风云，河西走廊都给你做足了答案，其汗牛充栋的历史文献抑或材料让后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河西走廊就是一部读不完的历史大书！

是的，从文化上放眼看去，河西走廊堪称大自然挥笔定型的一部有密度、有弹性，又有质料感的鸿篇巨制，它的文体可以既是诗、散文乃至报告文学，同时也不乏小说文本的叙事情节。当然，更为得体的文体当首推历史散文。

历史文化厚重，外在地理形态却又恢宏大气，既拥有宏观的无限，又拥有微观抑或文化层面的无量。在旅游专列上所见，毕竟是有限的，也是有量的，殊不知千余公里的茫茫长廊，肉眼所见不过就是一种匆匆过客的感觉，岂能尽睹千余公里长廊的无数“硬件”与“软件”？

同行者中有一位同仁一路上都在做笔录，凝聚的眼神中还若有所思，我随兴开了个玩笑：“你如此用功，旅行之后一定会有惊世之作问世！”她禁不住也笑了，回道：“一定会写，但不一定能惊世，我对河西走廊特别有感觉！”路过河西走廊漫长的时间里，与同行诸君时不时有类似的交谈，可见河西走廊的历史沧桑感、文化感、诗意化启迪种种，不是只在我一个人的心中发酵，而是在每个敏感于西域文化的人，置身于河西走廊无不为之动情。

普通的旅游专列在铁轨上癫狂而行，始终依窗的我、任凭一双“贪婪”的眼睛在左顾右盼，希望目光能越拉越长，能目及夹在祁连山与合黎山、龙首山等山脉之间狭长且直线、形如天然走廊的千余公里的漫漫河西。殊不知，在这一带的历史演义中，先秦、夏商、两周、两汉、三国、魏晋南北朝乃至唐宋元明清直至民国，每个朝代的更替与兴衰所发生的“一千零一夜”都浓缩在河西走廊这个“镜像”里。

毋庸讳言，这既是一条文明的路，也是一条血腥的路；既拥有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同时也充满了哀嚎不尽的民族悲歌！

那个时代打通跨国跨地域的丝绸之路，较之今天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不可等量齐观。显然，打通中西贯穿的丝绸之路充满血腥、充满悲歌是不难想象的，经济与战争从来就是孪生兄弟，天下不会掉馅饼，丝绸之路也然，自东汉以降，慢慢的丝绸之路就是伴随着血腥而逐步在西域延伸、延伸。

有人说，中国梦的源头或许就是祁连山下的河西走廊，无论你同意与否，笔者却深信不疑，不过，但愿中国梦起源于河西，却不希望中国梦定格于河西，它当向欧洲延伸、向整个世界延伸！

西域之行往返通过河西走廊，种种所见所思凝聚成了一种意象，河西走廊不是一个廊，而是一部历史、一首歌谣、一种文化、一个容易让人做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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