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香一瓣
江 天
我端来一盆温水,把母亲从床上扶起来,慢慢地把她的双脚放在温水盆里。母亲因病不能自行洗脚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给母亲洗脚。我轻柔地帮母亲搓脚,从脚跟到脚趾,来回地摩挲着。洗着洗着,我的眼眶就溢满了泪水。
母亲的这双脚曾经在故乡的山水间千百次地、亿万次地来回奔波忙碌。故乡的每一座大山,每一个土坡,每一条沟坎都印有母亲无数的足迹。也不知道多少次,母亲的这双脚被荆棘刺伤,被瓦砾划破,日复一日地走在或泥泞或干裂的乡间小路上。有了这一双坚实有力而又曾经伤痕累累的赤脚,才有我们五个兄弟姐妹的半温半饱。
医生告诉我们,母亲已经患上绝症。这无异于晴天霹雳,而我们只能是无奈地面对。我主持召开家庭会议,安排好陪护母亲的相关事宜。弟妹也好,侄子侄媳也好,大家日夜悉心地照料母亲,让老人家领受子孙的一份份孝心。
母亲一直很疼爱我。记得我6岁那年冬天,跟母亲去捡猪菜,冻得小手通红。母亲疼在心里,赶紧用衣角擦掉我小手上的尘土,然后紧贴在她的腮帮上取暖。9岁那年,我跟大人到山上打柴,挑15公斤的柴火,走到半路就走不动了,小脚肿胀,又不会换肩膀,走几十米歇一下,感觉家有千里之遥。这时,母亲光着双脚接我来了,还带了两只煮熟的红薯!我当年参军入伍,母亲很不情愿地躲入房间流泪。当我复员回来,告诉母亲东北有多么的冷时,母亲倒吸了一口寒气,心疼地抚摸着我曾经被冻伤的耳朵。从我儿子出生的那一天开始,母亲就随我们生活了,帮我们照看孩子。一直到小家伙满10周岁,母亲才依依不舍地回老家县城住。这10年间,母亲毫无怨言地跟我们在上思、在钦州、在防城港奔波。
母亲没有文化,只会讲上思本地方言。在钦州时,车站到我们地委生活区较远,下了班车还要搭三轮车。每一次母亲都没有搭错车。我问母亲是用什么办法让三轮车往这边走的?母亲说:我不会讲白话就用手指方向,口中反复说“地委!地委!”这个办法还真管用,我们听后都笑了。1996年,母亲回上思县城住了。有一次我回上思探望老人家,母亲就赶紧找到一张纸片,叫我在纸片上用粗笔写上我和弟妹的电话号码。我说你不认字写这个有什么用?母亲说你写给我就是了。过后不久,我就高兴地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原来,母亲是按照我写的阿拉伯数字相对应地去按座机上的号码的。儿行千里母心牵啊!
不管满堂的子孙是如何地期盼,母亲终归还是安详地走完了她那艰辛而又幸福的八十一个春秋。母亲临走的前一天早上,我刚洗漱完,母亲就招呼我到她床前,吃力地说:“阿天,这些日子,你来陪我,辛苦你了,谢谢你!” 我听后感到很异常,第一次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赶紧回答说:“儿子陪护母亲是应该的,用不着感谢。”说到这里,我心头一紧,竟说不出话来了。母亲养育之恩,无论如何也无法报答的,怎么能让老母亲感谢呢!
现在,我已经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往时过节,我们总是招呼孩子说:走,我们看奶奶去!而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机会说这句话了。每年的母亲祭日,我只能以一缕心香遥致我亲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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