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燃荒原上不屈的革命星火——— 林慧婷长篇小说《落雁滩》创作谈

初识林慧婷老师，记者没法将眼前这个朴实的形象与一部51万字的长篇小说的作者联系在一起。随着交流的深入，听林老师用平淡的语气讲述她无欲无求的平常心，讲述她与荒原上那片退海之地血浓于水的情感，记者深深地感到，有些情感是不能用文字能够刻意描绘的，而是用真心去体验和感受，然后任真情恣意流淌。

记者：创作、得奖，对您来说已很平常了，但面对刚刚出版的处女作长篇小说《落雁滩》，心情仍是平静的吗？

林慧婷：可以说平静吧。因为我算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落雁滩》创作的过程中是这样，我只是写出了作为乡亲的一个个小人物的生存状态；出版以后也是这样，因为创作的初衷就是因为想写，所以写了，写完了出版，虽然如释重负，心情倒也平静。

记者：平静地付出，也平静地收获，这样的生活似乎会释然很多。

林慧婷：是的。忙忙碌碌几十年下来，回头看看走过来的日子，终究是没能干成什么有意义、值得自己也得意一下的事。没有压力，也就没有进取，就活得很自然，很平静。其实平平淡淡也挺好，所以也就活得心安理得。

若干年下来，自己心里一直放不下的是一条大河、一片荒原。这条大河、这片荒原足够我挖掘一辈子的，所以我的心里不空。我把自己的思想投入到入海口处的那片荒原上，用心去体会和感受这片土地上悠久的历史文化，努力去发现、去挖掘沉寂于这片土地上的那些历史久远的、闪光的、民众的先进思想和美好品德，用文字的方式把我们祖辈、父辈的一些优秀的品质表现出来，这就是我今后努力去做的目标。

记者：书中记录的人物和故事，就是家乡的父老乡亲吗？

林慧婷：也是也不是。说它不是，是因为我熟悉的乡亲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作品中人物的原型；说它是，是因为作品中的人物不是完全构思出来的，他们的身上就有我父老乡亲的影子。仔细想来，我与书稿中的主人公们，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说与他们熟悉，是因为这些人物形象都来自于我血脉相连的父老乡亲。生于这片土地，长于这方热土，对自己家乡的父老，怀有天高地厚的情感，刻画这些人物时，虽时时感到笔力不足，但我毕竟是倾注了自己的全部感情。

记者：是什么样的机缘让您萌生创作这样一部题材作品的愿望？

林慧婷：前些年，我还是东营电视台的一名记者时，因为工作需要，几乎跑遍了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采访中，时常被这退海之地所感动，更让我感动的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乡民。移民的脚步，追随着黄河，一步一步，走向这里。他们在这里垒泥做屋，种谷种麦，生儿育女，自成一番光景。他们勤劳、朴实、善良，过日子只求温饱，甚至不在乎饭菜粗糙一点，衣裳破旧一点，小草屋低矮一点，庄稼人活着，冻不着，饿不死，便知足了。

我的这些祖辈父辈的乡亲们，躲在海河交汇处的这块陆地上，悄然过着一份清静日子，与世无争，与人无争，只盼着不被人欺负，万不敢有欺人的想法。就是这样干净的一块土地，这样的一群乡民，却终究没能躲过那场战争。

采访中搜集来大量资料，面对这一大堆的史料，我犹如身临战火纷飞的年代，犹如面对枪林弹雨中浴血奋战的英雄们。朴实善良的乡民，面对日寇的侵略，面对惨绝人寰的镇压，他们奋起反抗，勇敢地投身到保家卫国的战争中。

翻阅史料，犹如在翻阅过去的岁月，我与昔日的英雄们在这里相遇，他们沉默着。看着他们一张张朴实善良的脸，用心去体会他们昨天面对屠杀时的惊恐和胆怯，体会他们由胆怯到愤怒、到义无反顾地投入到战斗中。面对敌人的侵略，他们放下犁耧锄耙，放下怀里的孩子，放下手里尚未洗净的饭碗，迎着敌人冲上去。他们不再犹豫，不再胆怯，他们仍然是大北洼里老实的农民，没有雄才伟略，没有远大的革命思想，尽管如此，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留在革命史上的一个个光辉形象。

众多史料中，有一件事对我触动最大：在一次大“扫荡”中，奔袭的敌人离八路军的隐蔽地已不远，正在这危急关头，大荒洼里的一位农家妇女，主动给敌人带路，把敌人引开，使众寡悬殊的八路军转危为安。非常简单的一句话，所有的证据就只有这简单的几十个字。

这件事令我无法忘怀，这个人从哪里来，最终又去了哪里，她能否躲过敌人的毒手，她是牺牲，还是……细想当时的情境，她定是凶多吉少。

我就像书中的路英儿一样，追寻着一个不归的人，追寻着一个似乎永远无法破解的谜团。我无法忘记被岁月掩埋的这位英雄，她就像深埋的一颗明珠，我要用虔诚的心把她挖出来并高高举起，放在今天光辉灿烂的太阳下，还原本应属于她的那份异彩。

十几年后，我终于动笔去写这个故事，也许是因为十几年的追寻让我的思绪太辛苦，所以在书中，我把谜团一层层剥开，把一个个有始有终的故事呈现给读者。

记者：几十个字的线索、十几年的心愿、五十一万字的小说，这样的交换太令人景仰。

林慧婷：《落雁滩》51万字，自己认为故事还可以，别的，就不敢骄傲了，再过多的谦虚、批评自己，也就显得不实诚了。我觉得人就是这样，你只要干，就会有不足，于是，你就学着补充自己，这也就是我理解的做到老、学到老。

记者：几十年的生活经历有了升华，几十年对故乡的感情也得到了宣泄，应该值得欣慰。

林慧婷：写完《落雁滩》后，我仍然无法走出那片荒原，时常觉得自己仍然站在黄河边，站在荒原上，进入我视野的都是平民百姓。我只写小人物、小故事，小人物聚到一起，就是人民大众，生在这方乡土，时时刻刻体会着本土文化的博大精深，虽然笔力不足，还是要坚持写下去。我不会打字，只能靠手写，51万字的书稿我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写成的。因为故事有一个主线，在此基础上构思情节、场景，就像在眼前的很多东西，我要做的，只是顺着写下去就是了。《落雁滩》完成后，我又开始了第二个长篇的创作，当然只是在写，不一定继续出书。

记者：您之前写过剧目，也拍过纪录片，想没想过把您的这部《落雁滩》搬上荧屏？

林慧婷：其实《落雁滩》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对话，我大致是按照剧本的格式写的，心底或许有那么一丝愿望，但究竟能不成最终拍成电视剧，要看机缘了。

做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想的是明天自己该怎么做。过去想干，是没有时间，现在退休了，自己成了一个闲散的人，再不干，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当然，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我能做的，也只是一点点，只要能做好一点，我就会尽心去做这一点，这就是我作为一个黄河口人、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为繁荣本土文化该尽的一点责任。本土文化的繁荣与发展，需要我们这些本土的作者去努力，我们生在这儿，长在这儿，融入我们灵魂深处的一些东西，只有我们感触最深刻，只要我们大家努力，我们的百花园里，就一定会是一个百花齐放的繁荣景象。

记者：真心唱出的歌最动听，自然流露的爱最珍贵，每一位黄河口人唱出心底最美的歌，都是一曲磅礴的交响乐。(记者 李静)

作家简介

林慧婷，女，1953年生。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戏剧家协会会员，东营市戏剧家协会副主席。有小说、剧本若干发表并获奖，曾就职于利津县文化馆、东营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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