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的味道

春天的风真大啊。

尘土和沙砾随着风刮入嘴里，涩涩的，有些牙碜，吐掉，却有了自己的体温，吐掉的刹那，竟有了三分的舍不得，说不清那是什么滋味，也许，这就是尘埃的味道，也是渺小如尘埃的人们的味道。

去遥远的乡村看桃花，尚未含苞的桃花，冷不丁一看，以为是冬天的枯树，仔细端详，才看到枝头微小的花苞，在时而料峭、时而狂风、时而温暖的四月里，悄悄地孕育着一份灿烂的惊喜。

地上是一层油绿的已经开小白花的荠菜。上周末的时候，还曾经和老公在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挖荠菜，旁边是轰隆隆的砖厂的噪音，地上也时有污垢，很是令人扫兴，早已没有了小时候挖野菜的惬意。回来后的这几天，一直为这事感到有些遗憾。所以，今天一下车，就被这触目所及的浓浓的绿色震撼了，深深地为能够安静的生长在这里的荠菜感到无比幸福。在喧嚣的小城呆得久了，竟有些羡慕这些无拘无束生长在桃树下的野菜了。

同行的人，纷纷喜笑颜开地寻找着花苞比较大的桃花，在前面摆着千奇百怪的POSE，讨论着桃花的颜色究竟是粉色更多一些还是白色更多一些，热闹的程度不亚于枝头雀跃着的一串串花苞。

穿梭在桃林里的那几名农妇，裹着厚实的方巾，穿着朴素的衣衫，背着药筒，在林中忙碌。微微发福的躯体，被日头和风侵蚀过的红红的脸膛，透出一股令人踏实的味道。她们不知是谁的母亲，在桃林里不知疲倦地劳作着。也许我远在他乡的母亲也正在返青的小麦地里忙碌着拔麦蒿子吧。母亲们好像从来不懂欣赏大自然的美景，她们只知道一味地劳作、劳作，不知疲倦。难道即将盛开的娇艳欲滴的桃花打动不了母亲们爱美的心吗？难道一望无际绿不到边的麦田不能令母亲们停下劳作的双手吗？还是，母亲们注定了只能看到桃花过后的果实和金黄的麦粒？

难道母亲们庸俗的只晓得丰收及丰收以后带来的收获吗？

站在高高的观景长廊上，迎面走来的那几个中年男子，他们不知道是谁的父亲。面无表情，手里拿着工具，在紧锣密鼓地检修着即将竣工的长廊，他们的衣衫上油渍斑斑，手上也脏乎乎的。我的父亲现在是不是也正在给即将返青的小麦浇水，或者正在给小麦施肥？无论桃红柳绿还是莺飞燕舞，无论静谧还是喧嚣，都无法打动他们劳作的身躯，那双手，从来不肯赋闲停下来。

难道父亲们庸俗到只知不停劳作而不能领略一分大自然灵气吗？

好大的春风啊，吹得我发丝凌乱，一嘴的土和沙，苦涩的滋味传遍全身，我索性把那泥沙咽了下去。久久地看着劳作的妇人和男子，我不禁深深感悟到，父亲们与母亲们何曾不爱这周围的美景啊，他们不仅爱着大自然的一草一木，包括这遍地的尘埃，莫不是父母们骨肉相连的亲人啊，他们只不过是把自己当作了大自然的一部分而已。这是庸俗的我刚刚想明白的。

那苦涩的尘埃的味道，掺和着祖辈与父母们辛劳的汗水，在这样一片饱含深情的土地上，枝头怒放的桃花与母亲们盛开的鱼尾纹相映成趣，好一幅“人面桃花笑春风”！

（作者单位：垦利县委宣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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