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母亲,思念母亲

□张祥 口述 文梅 撰稿

光阴似箭,转眼间母亲离我们而去已经有十个年头了,十年来,每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母亲的身影便时常萦绕在眼前。尤其是看到我亲自给母亲画的素描像时,肝裂肠断的滋味难以忍受,思母之情如潮奔涌,这种情感人人皆有。

我出生在鲁北广饶县一个贫穷、落后、闭塞的农村。内退后在青州市阳光沥青公司做技术管理工作。母亲一共生了我们六个孩子、三男三女,我在男孩中是老大,我上边有一个姐姐。从我有记忆的那天起,家里就是穷,“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又赶上国家三年困难时期,当时我家情景用“饥寒交迫”来形容可谓恰如其分。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骨瘦如柴的母亲每天都要早起晚归,只是为了挖野菜、剥树皮、采树叶、扒草根来维持全家人的饥饿生活。

当时我小,弟弟妹妹还没有出生,母亲对我更是百般呵护,也会变着“花样”给我改善生活,她看到我实在吃不下野菜和草根,想起了我家枕头里还填着一些“谷糠”就倒出来,用石磨子磨细给我做干粮。虽然是对我特殊的待遇,但那种苦味到现在仍记忆犹新。我五岁那年,得了急性脑膜炎病,当时医疗条件差,营养又跟不上,和我同时得这种病住院的孩子们大部分都死掉了,我昏迷了两天后终于又苏醒过来。在我昏迷期间,母亲不吃也不喝两眼直盯着我,生怕我跑了似的。视我如她的命根子。

到了一九六三年家乡经济形势和全国一样,稍有好转,村里开始办学校,父母再三商量,最终还是没能让姐姐去上学,而是把我送进了学校,并不止一次地叮嘱,你要珍惜机会,好好学习,将来做一个有出息的好孩子,但当时我并不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

我上学这段时间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读完的。我记得在上五年级的时候,有一个晚上,我跟着伙伴们去偷了生产队的西瓜,母亲知道后,二话没说,拿起笤帚对我就是一顿狠揍,那也是她一生打我最厉害的一次,我被打得痛哭流涕,连声告饶,表示再也不敢做坏事了。可是当时,我就不理解母亲在打我的时候而她哭得比我还厉害。到我长大了才明白,母亲虽然打在我的身上,却疼在她的心里啊。

母亲的家规要求很严。我从懂事起,就给我讲“孔融让梨”的故事,教育我要处处尊重他人。在行为方面,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走路要利索,像“一阵风”一样。面容要干净,衣服要整洁。十五岁那年,母亲就让我推着手推车跟着成年人到100多公里以外的孤岛去拾柴火、割荆条,走一个来回要用一个礼拜的时间,特别是冬天,晚上还要睡在野外,用母亲的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长大后,在为人处世方面要做到，“人敬你一尺、你敬人一丈”,“吃亏胜似赚便宜”。在工作中要甘于吃苦受累,“力气是贱才,用了还会来”。她的语言虽不华丽,却句句掷地有声,是我今世做人的规范,让我受益终生。

我参加工作后,牢记母亲的嘱咐,在工作中,不怕脏,不怕累,埋头苦干。在学习专业技术方面,虚心向老师傅和同事们学习、请教,每次专业技术考核,我都名列前茅。由于自己刻苦的努力,也得到了领导和同志们的认可,年年被评为先进生产者,当第一次把奖状拿回家时,母亲那高兴劲,溢于言表,她还恐怕人家不知道,亲手把奖状贴到正面墙上,真是比她自己得了奖状还高兴呢。

母亲到了晚年积劳成疾,多种疾病缠于一身,可她从不愿拖累儿女,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才吃点药片。她怕儿女们为她花钱,从不去医院检查。母亲在儿子面前总是说自己的病不要紧,不疼。可是,我在一次回家时,一走到院子里就听见母亲的呻吟声,我快步进屋,看到母亲躺在炕上疼得满头大汗,面红耳赤。当时在场的邻居们说,母亲的腰椎间盘突出病,已经发作好几天了,可她怕我为她担心,怕影响我的工作,从不给我打电话。她看到我回来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用很平和的语气说:“我的病不要紧,现在不疼了。 ”好像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病就好了似的。

回想母亲在最后的日子里,虽然我整天守在她的病床边,但她总是怕我离开她,一看不到我的影子就喊着我的乳名叫我,我就像娘的卫士一样。只要我在她的身边,她就有安全感,心里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心慰。在娘弥留之际,我仍想为她转院治疗,可她断断续续地说:“不用了,我这一辈子也知足了,为了我这病,你到处求医问药。自从你长大了以后,家里的事没让我操心。家里盖房子、你大弟弟结婚,小弟弟安排工作都靠你照应。我就放心了……”儿子做的还很不够,可母亲是那样的理解和满意,我感到很惭愧!“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母亲一生勤俭持家,敬老爱幼,团结邻里,被传为美谈。她一生淋漓尽致地透露着平凡、伟大和对我们的爱。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这种爱只能化作永久的回忆和无尽的思念了。

母亲那忙碌的身影,慈祥的面容常常浮现在我的面前,亲爱的娘啊,你可知道儿女永远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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