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渔期前广利港码头静悄悄海捕产量低 渔民难赚钱

5月27日，广利渔港已有约四成渔船停泊靠岸。码头上除了或捆扎整齐或废弃不用的网具，就是停放的各类车辆。2000多米长的码头上看不到鱼虾上岸、渔民商贩交易的景象。码头沉浸在长时间的沉默中。岸边商店铁棚下几位老汉打牌的叫喊声，铁锤修理渔船的敲击声偶尔传来，划破码头的安静。

捕捞情况太孬，是今年广利港社区的舆情关键词。现在，连从渔船“退役”多年的古稀、耄耋老人都知道——— 上半年他们儿女们赔了不少钱。其中，一位老人的“大小子”赔了20万元。

去年丰产难现，渔民盼捕海蜇回本

5月27日上午10点，气温已达30℃。烈日下，61岁的鞠草青头戴草帽，坐在遮阳伞下修补渔网。去年年底，年过60岁后被大儿子以年龄过大为由“赶”下了渔船，也因此恰好错过了最惨淡的捕捞季。

“上半年效益太差，我身边这几艘500多马力的铁皮渔船直接没有出港。”老人口的中渔船归船主董大哥所有。见今年出海捕捞一直赔钱，董大哥索性“弃船上岸”，包了一个小型水库养鱼。广利港社区里，像董大哥这样没有出海捕捞的渔船有70多条，占广利港籍渔船的1/5。

渔船通过年检，获得渔业捕捞许可证后，将享有渔业油价补助。2014年，东营市1388艘渔船，合计补助用油量18088.05吨。

在鞠草青看来，既然领着国家给的渔业油价补助就应该出港捕捞。但是现在，他倒认为应效仿董大哥——— “不出港就不赔钱！还能领补贴。”说到底，促使老人观念转变的直接原因就是上半年他大儿子赔了不少钱。仅佣金就比捕捞收入高出 5万多元。

广利港渔民大都来自济宁微山湖和泰安东平湖，因南水北调东线工程禁止打渔，才离开家乡来到东营。自今年阴历二月出海打渔起，他们与鞠草青的大儿子一样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捞不着“东西”，一直赔钱。

今年捕捞季初期，一条渔船放爬虾网100条左右，3至4天的时间可捕捞爬虾100公斤。当时，鉴于2014年爬虾捕捞丰产，渔政主管部门曾预计随着气温的逐渐升高，捕捞量将进一步增加。但之后走势却急转直下。之后的鲅鱼、螃蟹捕捞几天都打不上一网。

比鞠草青年轻20岁的泰安老乡王大哥正在甲板上用吊桶从河里打水，妻子等着用水清洗鱼舱。这是渔民必须做的事情，之后渔船上坞进行修理。在捕捞产量低，赔钱的基础上，再从口袋里掏1万到2万多元的修理费，渔民直言“日子过得不容易。”

对渔民来说，伏季休渔期适合对上半年进行盘点。不过，广利港船民协会工作人员戴民告诉记者，今年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看下半年吧。”

一个半月后，增殖放流后的海蜇将迎来开捕季。去年，东营市放流7000万头海蜇，20多天时间内，鞠草青一家增收 2万多元。因此，不少渔民开始急切盼望着这一天到来。

捕捞量减少的原因，很难讲清

5月27日下午1点，老家济宁微山湖的张汉英走出鱼舱，坐在船舷上晒太阳。8个小时前，趁着早潮的高水位，他和他的黑色木船驶入广利港。几天前，作为月薪7000元的起锚工，他跟船主在70多海里外的龙口海域捕捞。但回程时，随船携带的400条鲅鱼网、鲳鱼网内空空如也。

“自从正月二十日出海后，差不多每次都在赔钱。”这位脸色黝黑的鲁南汉子告诉记者，这一次出海加上柴油、渔网折旧、人工等费用至少赔了10万元。当被问及今年捕捞产量为何如此之少，他隔了好久才说出——— “就是产量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讲不清原因，是多数广利港渔民的回答口径。6月1日12时，北纬35度以北的黄海渤海区域将进行休渔。鞠草青的大儿子已经驶离作业海域，正在回港途中。通过电话，他告诉父亲休渔期前最后一次捕捞依旧没好转。鞠草青在广利港待了20多年，因此记者借机询问捕捞产量锐减的原因。

恰在此时，一位渔民激动地跳下船向记者喊道，“肯定是海域污染啊！”当记者进一步询问时，该男子以“你们解决不了问题”为由，拒绝回答。“十年前，停船的这些河汊子里都有鱼虾，但现在绝迹了。”老渔民王大妈望着码头东侧的大片工厂告诉记者，不很清楚什么原因导致了今天这种情况。

烈日下，广饶县丁庄镇尚道村渔民张大哥两口子正在修补爬虾网。正月刚过，当亲戚告诉他们捕捞赔钱的“情报”后，两口子直接没出航，而是去附近厂子里打工。张大哥告诉记者，目前东营市近岸海域已被个人或组织承包养殖，而不允许捕捞船在此进行渔业捕捞生产。“这勉强算一个原因吧？”

在广利港开饭店的滨州沾化人王女士告诉记者，捕捞赔一年、赚一年本是常事。但渔民捕捞技术越来越先进，与渔业产量下降有很大直接关系。

20年前，王女士捕鱼时通行“守株待兔”的捕鱼方式，在海里打下木头桩，拉起渔网等鱼虾“自投罗网”，而不像现在可以用马力更大、续航能力更强、人员更多的渔船拖着网捕捞。“渔业资源就那么多，哪能经得起越来越多的渔民撒网捕捞。”

广利港的明天会是什么样？

1999年，王女士卖掉渔船离开沾化，来到广利港开海鲜饭店。促使她作出这一选择的原因是，沾化渔船都让广利港渔船给“吃”了。“东营对渔民很支持，提供贷款给渔民来‘鸟枪换炮\’，时间长了滨州渔船都来广利港了。”

王女士的顾客不仅有渔民，还有节假日来广利港或龙悦湖游玩的本地游客。王女士有时会跟健谈的本地顾客讲，她见证了广利港的发展与繁荣。“1999年，整个广利港只有一辆夏利牌小轿车。但现在差不多每家每户都有1至2辆机动车。”

5月27日中午，她告诉记者，她愿意做发展的见证者，但不愿意做衰落的见证者，这并非由她的意志决定。龙悦湖游客数量日益减少，加上本年捕捞产量锐减，王女士说生意越来越难做。

记者注意到其中一个细节，桌上的一盘辣炒蛤蜊售价25元，价格高的不可思议。看到记者疑惑后，王女士告诉记者，今年贝类产量品质一般，只好从外地高价进货。“本地贝类沙子多，顾客吃了，别想有回头客了！”

采访发现，与王女士的忧虑相比，渔民虽然遭遇捕捞减少，但多数表现的很淡定。记者多方打探了解到，“坚持”的原因是为了领取国家渔业油价补助。据了解，这笔补助金额非常可观，占据渔民收入构成的七至八成。其中，2013年东营区渔船油价补助共计3231.05万元，惠及398艘渔船，平均每条船获补8万元左右。有渔民表示，大马力渔船可获补20多万元。

休渔期即将于五天后开始，不少渔民向记者表示会绝对遵守禁渔规定，而不想因违规而付出扣减油价补助的惨痛代价。广利港社区居委会墙壁上贴着张A4纸，2014年广利港有 5人左右被扣减了20%的油价补助。对此，渔民们表示“这亏大了！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禁渔期老老实实的。”

正在广利港通往市区的130路公交站牌前等车的市民扈先生告诉记者，休渔期间有三个月，扣除20天的海蜇捕捞季，还有70多天的空余时间，但渔民却不打算趁机去城里打工赚钱。

对此，渔民们不认为这是“靠日子”。长年累月打渔，已经习惯了在渔船上生活，在陆地上工作已不适应。记者看到，不少已返港的渔民一日三餐都在船上解决，20米外的街边餐馆“可有可无”。“他们这些渔民很多从小上船打渔，文化程度不高，即使想去城里打短工，一时不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活儿。”130路公交车上有市民说。

鞠草青告诉记者，随着河门沙淤积，广利港渔船进出日渐困难，并且随着海货减少，发展前途看起来不是很乐观。

在他们接受采访的街上竖着一块碑，上书：广利渔港。以此区别区别新建的东营港广利港区。至今仍改不过口来的渔民告诉记者，听新闻说，广利渔港成了国家一级渔港。

前途不乐观、一级渔港。哪一种才是广利港的前进轨迹呢？

(记者 张小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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