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陇中说(组 诗)□ 刘双隆

陇中说

行色匆匆,过境陇中时

已三十而立

仇人和刀剑行走在江湖的春天

我独与人间精神焕发

圣洁的星辰下

请允许我们趁着党参

与大地深情拥抱的瞬间

谈及成家立业的秘史

谈及多年后的隐居

谈及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

往往不尽兴而不归

尽管月光照耀使我一贫如洗

尽管我像风一样一无所有

但看到旭日东升

看到春暖渭水

我依旧热血沸腾

通渭说

谈论饥饿时

我们依旧相拥而泣

那些年,我精心呵护每一棵树

呵护树皮、树干

呵护玉米面、红薯粉

呵护母亲,呵护苍生

风是经历者,请带走——

带走饥饿,带走寒冬

这些年,党参正在我的怀抱里成长

欣喜的人们昂首挺胸

排队列阵迎接晨曦,款待春天

故乡说

我结识三千里桃园,备足老酒

爱上这人间黄铜旧灶

在大地上种下故乡

种下一座秋天

亲人故旧迎着十万束朝霞

在归途里步履蹒跚

背囊中的儿女情长,蠢蠢欲动

人们郑重其事地把每一天盛装打扮

走完这一程

再有一万一千里

届时,在马背上迎娶新娘

在春天里为儿子沐浴

届时,与妻子学会驯化野马

学会经营菜园与爱情

学会开垦荒芜和仇恨

如果哪天我们猝不及防就老去

请允许我带走

曾经种下的秋天和故乡

陇上说

我的马,在深秋,在黎明的前夕

迎着十万束光芒,奔腾不止

我们经过河流与山川

土地和人间,苦难和眼泪

甚至春风和阳关

此时此刻,已阳光普照

我们记住每一个地埂的籍贯和姓氏

记住农时,记住谷雨和芒种

与勤劳的亲人们共勉

我的马,在风雨中奋蹄疾驰

我们愿追逐一株青草的梦想

在天空的大幕中画下巨大又鲜艳的花蕾

在四十五万平方公里的锦缎上刺绣春风

待到良辰吉日

我将一身红装如同娶回新娘一般

迎接繁花似锦

是属于青草的、春天的梦想

是属于二千七百万个亲人的梦想

我的马,在清晨,踏着露水

那沉重的马蹄声唤醒卑微者

唤醒即将远行的高尚者

在风里装满行囊

在云端上安顿好食物和水

这一场千里跋涉将会经历荣光和苦难

我们期望每一处将要抵达的里程碑

和十年后、二十年后的约定

当我激情澎湃地写下星辰与岁月时

早已泪流满面

此刻

亲人们已开始劳作

云朵已凝结为硕大的春天

甘肃在上,我的马

趁春风得意,趁青春年少

我将一路驰骋从陇东到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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