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彦
走到哪里,就爱吃个浆水面。夏日炎热,干活归来,吃两碗酸酸的浆水面,顿感凉意袭来,浑身舒坦,特别解暑;不管哪个季节,和朋友们喝多了酒,胃里难受之时,美美地吃一碗清清的浆水面,顿觉身轻神爽,特别解酒。
吃浆水面的时候少不了一碟小菜,那就是碎碎的、油油的、咸咸的生韭菜。
而自家园子里的韭菜是最鲜最香的,这毫无疑问。
母亲做事历来认真。就是栽几行韭菜,也要先在地里划几条直线,不能有偏差,每一行不能栽得太多或者太少。母亲说,栽太稠了就不像是韭菜倒像是麦子了;太稀疏了浪费土地不说,也割不出菜来。施的肥料一定是老炕土,砸碎了堆在园子边上,随割随施,绝不让化肥靠近。母亲说,化肥里长的韭菜臭不可闻,怎么能吃。甚至不让我们给韭菜盖温棚,说违背了自然规律的都不是好东西,无味。所以,母亲种的韭菜不仅好看,像立正的军人,齐刷刷的,而且好吃,像山珍海味。
从我记事起,小小的菜园子就是母亲打理的,父亲似乎不干涉母亲种什么。即使现在每年春天到了播种的时候,弟弟也会问九十多岁的老母亲该种些啥。母亲便会颤巍巍地指点着说,这里种些菠菜、大葱,那里点几窝菜瓜、黄瓜、茄子、辣椒等等。
韭菜是多年生植物,不需要每年栽种,只需要在春风吹起的时候,把一冬覆盖在地面上的垃圾打扫干净,然后静待嫩芽萌生。
或许在一个熹微的早晨,或许在一个融融的黄昏,你会突然发现土地裂开了细密的花纹,裂口里或绿或紫的嫩芽,探出了小手。第二天,它便掀开土皮,在春天里栉风沐雨、茁壮成长起来。一个礼拜,便叶宽肉厚、身高盈尺、香味弥漫了。
韭菜味重,长在地里,春风吹来,四周飘香;割了烹炒,半村可闻。大家都说,韭菜是不能偷食的菜,放到锅里,味道便窜遍邻里,足见其味之重。
故乡吃韭菜的法子很多,但是当新韭割下,最好吃的还要数烙韭饼和炒腊肉韭菜了。
擀两张同样大小的几乎透明的薄饼,把切好的、寸长的、清油拌好的韭菜铺在中间,平锅里旺火烙熟。韭菜的绿洇出薄饼,煞是好看,特增食欲。趁热吃,有佐料也好,没有也罢,咬一口,香彻肺腑。说到这里,我美美地咽了下口水。然而,比起腊肉韭菜来,我觉得似乎还差了点什么。
先把过年时腌的腊肉煮熟,切成一寸长的小长方条,烙些薄饼,再把切得一寸长的韭菜和腊肉同时用旺火炒熟,用薄饼卷着吃。腊肉是金色的,连肉皮都是金黄透明的,韭菜是碧绿的,薄饼是透白的,光是这色彩,就让人垂涎三尺。吃一口,不仅唇齿留香,大快朵颐,这种味道还会让你经年难忘,梦里都会馋醒。
春天的韭菜最好吃,鲜嫩味美。即使如此,割过三茬后,母亲就会说别割了,再割就割死了,不要无节制地索取,对它对人都不好;夏天的韭菜不好吃,俗语说“六月的韭臭死狗”,是味道太重的缘故;秋霜一下,韭菜又会变得好吃,可以拿来腌制,里面和些杏仁,待到大雪飘落,是吃馓饭、搅团时的最佳下菜。
童年时等不住吃一次腊肉韭菜或者韭饼,那是因为贫穷,既饿又馋。清贫寡淡的年代里,它给我们的味蕾以安慰。现在不饿了,可照样还是想吃这一口。每次回老家,只要韭菜还能吃,母亲总会催促弟媳妇给我们做。朋友聚会去农家乐,没有一次不点一份韭菜食品的。就连妻子回定西,也爱拿一大把韭菜,换着花样吃。
传说韭菜是汉刘秀的最爱,就连韭菜这个名字也是他起的,这些我不太知道。我知道的是漳河水甘甜,漳河岸边的土地肥沃,适宜栽种美味养人的韭菜。我知道的是,每当一年春韭绿的时候,母亲都希望我能回家陪她看满园的花草,看她的韭菜嫩绿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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