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雪菊张掖于我是山的恣肆张扬一路莽莽黄土狂风在亘古

□牟雪菊

张掖于我,是山的恣肆张扬!

一路莽莽,黄土、狂风在亘古的大地上苍茫如雨。在这样的大背景里,人如草芥,抖索、伏行……

我相信自己迷离的双眼中定然是闪过了前途未卜的惶惑,邻座探看的眼神已经表明:我这一刻必然是失态了的!可是,在自然面前,人类何等渺小?在自然力面前,人力何等微弱?在自然法则面前,人类何等羸弱?漫漫黄沙,经亿万年时间沉淀；绵绵长路,千年驼铃悠扬；丝绸走过的道路,玄奘求经的长途……怎能不让人心灵为之震颤?

火车在嘶哑的喘咳中,进入隧道,走进阳光,复而又进入隧道……在明暗之间悲喜交集、心情起伏,我不知道其他的人想着什么,我只留意着光影的变幻:被黑暗攫获的感觉和犹如获得新生的感慨在黑与白的转换中接替、轮流、终至麻木无感,只剩下火车还奋力奔跑在似乎没有边际的蛮荒之中,牵引着人们的思绪靠近“归途”。

然而真有归途吗?我们仿佛知道归途,仿佛会到达目的地,却又仿佛——终将在路上不停地跋涉:去经历,也被经历,去奋斗,后被打败……恒常的日子里,不知道谁是谁的主题、谁只是谁的记忆!但不要忘了——即便弱小如草芥,也可在无边大地上抵御黄沙漫卷、抵御风雪侵袭!

放眼望去,山的光裸的力的脊梁、地的遒劲的血的筋骨,那么干硬,却那么努力地傲然挺立,昭示着摧不跨、吹不倒、折不弯的意志。仿若不毛之地,却又炊烟腾起!广阔的原野上,袅袅地升腾着迷蒙而美丽的希望!在这无边的干涸的等待中,确实见到河滩光裸,如欲要哺乳却只能叹息的缺乳的母亲!但竭泽之地,却仍有暗流奔涌,无边的起伏里,可以听见亘古不变的呼吸!

经过荒山、跨过野岭,和火车一起奔走,看浅浅的水流渗入深深的干渴里……这些荒山正如父亲赤红的臂膀,那些苦水当是母亲黄褐的手掌,层层昭示:艰难,是有一些的,疼痛也不曾缺席,但呵护始终给力、始终如一、始终不会放弃!

那急急掠过的荒原背影,那碱滩、那孤岭、那凹凸不平的硬伤、那起伏难定的苍凉,那一抹悄然的挣扎,那一股呛人的风尘,那“望祁连山顶雪,错将张掖认江南”的一茬惊艳,都抚不平心头的浪——我的甘肃,我的传说中土土的娘,我在你的脊梁上奔跑,也在你的怀抱中徜徉。你是精瘦的,瘦出来的筋骨不禁就割疼了儿女的神经；你同时也是茁壮的,有力的臂膀诉说着风沙里不屈的坚守……

一入张掖,这份儿坚守便化作“桑麻之地”的富庶,那份儿苍凉也变成了“鱼米之乡”的敞亮,心头奔涌的诸般情绪渐渐平息……

“甘州”,我来了。据说你是甘肃名“甘”的由来,有着尊崇的地位。“塞上江南”的美誉,“丹霞地貌”的奇崛,更让你显得英武不凡!而我,却是来自定西的穷亲戚,站在你“张国臂掖,以通西域”的古老身体上,我的心一下比一下凝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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