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习渐退之茅草屋没了踪影

□董志强

基层推荐、科室整理,说岷县麻子川是环境整治的典型,美丽乡村的先进。

我的第一感觉是弄错了,不是基层弄错了,就是科室弄错了。麻子川怎么能成环境美丽的先进呢?

于是就让科室重新核实了一下。科室的同志说:“核实过了,材料上说的很实在也很具体。前几天,市上领导还去了那里,发了简报。领导都作了充分肯定。”我虽然勉强签了字,把典型经验通过简报发了出去,但还是半信半疑。

其他地方我不了解,麻子川怎么会不熟悉呢?“茅草屋,脏乱差,人无厕所畜无圈”,那印象简直太深了。就在一九九六年后半年,我在那里挂了几个月的职。那旮旮旯旯的,哪儿还没跑遍呢!

茅草屋,起初还以为是养牲口或圈猪喂鸡的,当村干部把我领到跟前时,才发现是住人的。四面低矮破旧的泥土墙上,搭着几捆茅草,前面留个半人高的小门。村干部引我们到门上,看着我疑惑的眼神,就说:“董组长就不要进去了,外面看一下就行了。”听到这话,本来迟疑的我,为了表示“同吃同住同劳动”的决心,便毫不犹豫地几乎两手着地爬了进去。

刚一进去,整个屋子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我连续眨巴眼睛,再尽量睁大,以尽快适应茅草屋内的环境。慢慢地,眼前渐渐清晰明朗起来。

那个为了增加房屋高度,又向下挖了一尺多深的坑坑洼洼的地面,几乎没有脚掌大的平地,站着都觉坑沿硌脚。顶上的茅草一根一根向下垂着,眼看就要掉下来了。灶台上除了那口黑铁锅是光的,几乎找不到巴掌大的一块平面。还不到膝盖高的土炕上,千茬不齐的半页席像被老鼠啃咬剩下的。那床破被补丁摞着补丁,但还是缝不住又脏又黑的棉花往外掉。尽管觉得触目惊心,但我还是硬着头皮上炕坐着寒暄了一会。下炕时,棉花和土还有说不上名堂的什么杂杂拉拉的东西粘了一身。

穷,其实没有什么可怕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过来的人们,没享过富,还没有受过穷吗?但毕竟已是世纪之末,确实有些让人不习惯。

我住的那户社长家,算是全社的上等户,可做饭时,灶房案板下面经常卧着一头猪,几只鸡东张西望,咯咯咯地在厨房地上走来转去,一只公鸡竟然还连飞带跳上了灶台。

昔日以脏乱差闻名,茅草屋当客店的麻子川竟然能变成乡村环境的先进?我一直想实地体验一番。

恰好遇上有岷县调研的任务,县上把麻子川确定为调研点。这下正合我意,能全方位察看昔日的那个村究竟能变到哪里?

眼前的景象彻底让我吃了一惊,水泥广场、健身器材、便民大厅、村委会、电商、红黑榜……一切都是现代气派。我心想打个广场盖个房,以现在的实力,不就是小菜一碟吗?我提出要走几个农户,乡村干部就领着我们走访了几家。果然,家家都是水泥院子整齐划一、砖瓦房干净整洁、药材摆放整齐、养殖区划分专业。为了打消我的顾虑,随行人员还给我演示了新式的家庭水冲式卫生间。离开前,我又问墙角边聊天的几个村民:“还住茅草屋吗?”他们一个个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所见所闻,令我们感慨万千。这哪里是往日心中那个贫穷脏乱的麻子川,分明是现代文明乡村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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