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香厂:一个百年洮香作坊的坚守

□本报记者

张艳君李天凤

临洮丰富的榆树、崖柏、野生山梨木等硬杂木,还有丹皮、苦豆、玫瑰、牡丹、艾草等都是制香的优质原料。几百年来,临洮一直是制香的重要基地,制出来的香谓之“洮香”。

临洮约有800年的制香史。相传,1271年,元朝一代帝师八思巴在临洮生活四年之久,期间修建了香衮大寺,一时间僧众上千、佛事鼎盛,这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临洮制香业的迅猛发展。

如今,因为利微而劳辛,大多数洮香艺人早已放弃家传手艺,只剩为数不多的几家香厂坚守着,洮阳镇王家咀村的建安香厂就是其中之一。

走进香厂,一股植物清香扑面而来,约3000平方米的大院里摆满了正在晾晒的洮香。

香厂的负责人叫边正军,今年51岁。从他记事起,村里家家户户便在制香。妇女碾香料,老人擀香,儿童翻箩、拾香,男人们在外销售洮香。在他的记忆里,家里人从来都没有清闲过,他每天放学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手指头蘸着浆糊粘贴包装,常常因为手指上的皮肉磨破疼痛难忍。童年的艰辛让边正军暗暗发誓,长大后,一定不干制香这行!

27岁那年,老父亲突然病重,在医院里,父亲拉着边正军的手,希望他能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咱们家世代制香,虽然辛苦,却是个正经养活人的行当,可是如果这门手艺在我这里失传,我会很遗憾。”父亲临终前的遗言让边正军久久无法释怀。

带着父亲的遗愿,边正军接手了家里的制香作坊。他认为洮香利薄,只有把产业做大,传统制香工艺才能传承下去。

于是,1994年,边正军在银行贷了款,并拉哥哥和弟弟入股,凑齐36万元买来了第一批制香设备,成立了建安制香工厂。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花大价钱买来的机器却没有人会操作,制作出来的洮香根本不成型。这种状况持续近一个月,最后连工人工资也无力支付,当时招募的13名工人也相继离开,刚刚燃起斗志的边正军一时陷入严重的困境。

周边没有一个人懂得这种设备的调试,边正军便从机器说明书入手,一页页地翻阅,一遍遍地调试,不分昼夜地在那些机器前蹲守了七天七夜,直到第八天早上,朦胧中看到设备槽里压制成型的条香,他整个人立马瘫在地上,泪流满面……这段经历即便已经过去20多年,如今提起,他仍然一度哽咽。

机器调试成功了,很多之前离开的工人都慕名而来,建安制香厂终于正式营业。

20多年来,兄弟三人齐心协力,一门心思扑在制香行业。每年立夏时节,榆树花开,是兄弟三人最忙碌的时候,他们要在这个时节囤够一年磨香粉用的原料——榆树皮。榆树新发的枝条含糖量高,黏性强,做出来的香有弹性而不易折断,是最适宜做洮香的胚料。

手工作坊时代,传统制香经过水磨粉碎、配料上色、碾子和香、压香、修条、晾晒等十几道工序制作成型,最后经过拾香、整香、扎香、包装,便成为可以出售的产品。

传统手工制香要综合考虑用途、香型、品味等因素,将晒干后的榆树皮研磨成粉,选择香料或药材,按比例进行配方,把和好的香料装进桶子,利用杠杆原理,把香料压成条。老艺人把压制成型的香条在香案上手持擀香板上下来回擀搓成型,并推送到一边,如此循环往复。然后,用条香尺理直,初步剔除不合格的残次品,切成一样的长度,加工好的线香用楔子挑到香箩上,用木刀在一侧割出马蹄状,转移在晾晒专用的香箩上。根据气温变化不断翻晒香箩,既要使香干透又要避免因为暴晒引起卷曲。

除了条香,还有一种盘香。盘香,通常由心灵巧手的妇女将擀压好的香线盘成圆圈,由里到外共30圈,再用棉线一圈圈连接固定,每盒红、绿各一盘。晾晒干的盘香,拎起来挂在高处,状如盘在庙堂或屋椽上的龙,称之为“双龙盘香”。

如今,洮香作为临洮的一种文化符号,临洮县大力宣传洮香制作技艺及洮香产品,开拓销售市场,鼓励制香人研发更多洮香系列产品,带动洮香保护传承工作有序开展。但洮香的发展仍然面临榆树皮等原材料收购困难、掺杂化学添加剂的香产品充斥市场等困难,因此以边正军为代表的洮香传承艺人,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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