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敬士途经唐汪时拍下的珍贵照片
日前在电脑上查阅资料时,看到了一张《洮河上的船磨》的照片,这是美国基督教圣公会传教士毕敬士先生在1933年途经唐汪川时拍下的10余幅照片中的一张,也是目前我们所能见到的最早的有关唐汪川船磨的可视资料。
说到石磨,生活在农村的人可能并不陌生,每一个乡镇村落里都曾经有至少一到两盘石磨。石磨不仅是一种古老而传统的粮食加工工具,也是古代农耕生活的主要见证物。据史书记载,石磨诞生于汉代,当时的石磨其实就是旱磨,通过人力或畜力的推拉旋转,将粮食颗粒碾磨成面粉。到魏晋南北朝时,我国出现了利用水力驱动的石磨,称之为水磨,建造在河流边或水流较大的水渠上,其构造与旱磨基本相同,只是以水力驱动,通过磨盘下面的水轮驱动磨盘来磨面。与旱磨不同的是,旱磨是下扇固定,上扇转动,水磨则反之,比旱磨省功、省力、省时,磨面效率高。明嘉靖版《河州志》记载:“水磨每一渠有三轮、二轮、一轮者,视水之大小也。州、卫共一千八百有奇。”可见明代的河州地区,水磨数量众多,早已广泛使用。
船磨,其实就是搭建在船上的水力磨,它是把石磨架设在船上,并把船固定在急流中,利用流水冲击立式水轮带动磨盘转动来磨面。据相关史料记载,我国最早的船磨,是唐开元二十五年(公元737年)《水部式》提到的“浮硙(wei)”:“从中桥以下洛水内及城外,在侧不得造浮硙及捺堰。”文中的“硙”就是石磨,浮硙自然是指船磨。船磨盛兴于明清时代。明代,兰州的黄河岸边就有了船磨。明朝嘉靖年间(公元1522—1566年)肃昭王朱缙炯在甘肃时,就有三艘船磨专门为肃府磨面。他还专门写了《观船磨诗》,对船磨的精巧构造做了细致地描述和赞扬,其诗云:“一板隔深渊,双轮夹小船。势长冲急硙,水正系孤舷。波浪随消长,机关自转旋。薰风堪遣兴,夜雨却惊眠。用尽人间巧,中心未晏然。”洮河岸边船磨的出现时间可能稍晚一些,因为兰州至河州的东路官道通过东乡地区的唐汪川,民国20年(公元1931年)黄陶庵编纂的《续修导河县志》记载:“洮河船磨,唐汪川上游十四只,唐汪川下游八只。按:船磨每舟二盘,上扇运转。自清明后转起,河水结冰时停止。”
1936年(民国25年)5月,时任护送九世班禅回藏专使行署参赞的马鹤天,18日与专使行署全体同仁从兰州出发沿东路“官道”赴拉卜楞,19日从墁坪抵达洮河北岸渡河至唐汪川,他在当日的日记中写道:“继续前进抵洮河岸,余与专使先渡。河流甚急,宽约七八丈,上架铁索一条,系一滑车于舟之尾端,人在舟中曵之而过。近岸处,有一水磨,在固定之舟中,上架木棚,下设轮轴,轮在轴外,藉水力旋转。轴由舟之一面,通之彼面。舟中又有一轮,随之而转,其轮齿与水磨上所附之齿相配合,而磨石即转,每日可出面粉二石,约千斤。”《甘青藏边区考察记》中的这段文字不仅写到了洮河上的扯船,还对唐汪川船磨作了形象描绘。
与马鹤天同时前往拉卜楞的还有一位叫庄学本的上海摄影家,是专使行署聘请的专职摄影师。他在随行时拍摄了一张唐汪川船磨的照片,并在日记中作了记载:“大夏河(作者笔误,应为洮河)上回民造木船泊河中,船之两舷置木轮两个,顺水流动旋转推石磨,每日夜磨面约一千斤。”从画面上可以看出,洮河河面宽阔,船磨离岸较远,纵立在河中,为防止船横斜,船头有铁链拴系,船尾与木桥间搭有斜木固定,构成三角支撑;船舷边的木轮上镶嵌板叶,叶片半沉入河中,水流冲击叶片引起齿轮传动,再带动石磨运转。
洮河,是一条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河流,丰富的水资源滋养了唐汪川各族人民。明清时期的唐汪人在利用水利方面,除开凿了皇渠、尕渠灌溉万顷良田之外,还在唐汪川的洮河上建造了二十多座船磨。唐汪川的船磨,充分利用了洮河水的动力,并巧妙地将物理学中的流体力学和机械传动原理结合在一起,制作独特精巧,船与磨二者的结合巧妙奇绝。其形制酷似一条盖了房子的船,船身比普通船稍高,一般长10米、宽5米左右,共分前、中、后、尾4仓,内3外1,间隔木板。设4仓是为了防止船磨底部漏水,即使1处坏了,还可以舀水抢救,不至于使船磨沉没。其动力是用水冲击磨板而使两轮运转,再由夹在轴上的立轮齿轮推动水磨上扇运转,从而将粮食磨成面,再由人工过细筛箩成面粉。船磨的两轮分别安装在船的两侧,轮子由宽40公分、长120公分左右的12块水板作为动力,利用水流冲击水轮的动能,再由水轮直接带动磨盘旋转,流速的大小决定磨面的效率。船磨的磨盘比一般水磨或旱磨盘都大,两扇磨盘均由直径1米以上的整块石料组成,厚度在8寸左右;磨扇锻琢要规整,琢点均匀,沟纹清晰;下扇固定在船磨上,上扇通过拨牙(即齿轮)转动。和平轮磨不同的是,平轮磨由下扇转动。这些磨盘,每年都要重新锻琢一次,这样才能保证加工粮食时出粉率高,加工的面粉既细又白。锻琢磨扇,要求很高,所以有专门锻磨的石匠来锻琢修理。在洮河沿岸讲究的是临洮县红旗乡的石匠用出不拉沟的石料制作的磨盘,因为其质量均为上乘。船磨上的木板房类似今天的活动板房,约占船磨面积的四分之三。船磨的制动依靠绳索,在水轮伸到船舱内部的横轴上,需要另设立齿轮拨动套在石磨上的卧齿轮。在立齿轮上专门安装一个最牢靠的“牙”(轮齿),在需停磨的情况下,用一根特制的牢靠绳索套住此“牙”即可,而绳的另一端固定在船的坚固地方。一“牙”被套,则叶轮即停,石磨随之停转。如需重新启动,只需从“牙”上取下绳套即可。当然,无论制动、启动均需操作得当,手脚利索,否则会损坏船磨,影响正常运行。
制船工匠充分运用三角形的稳定性特点将船磨固定在河面上。船磨靠近河岸的一边,根据距离河岸的长度搭置一节或几节长木板,是背“磨务”(即粮食)上船和背面粉及麸子下船的唯一通道;在船磨的船头串绑上钢丝绳,拴在岸边较大的石头或柳树上进行固定。负责管理船磨的人叫“磨客子”,一般由正副两个人主事,背磨务的工作由磨客子承担。洮河上的船磨由于转速比普通水磨快,因而工作效率高,正常情况下,一天可加工粮食三到四千斤,在水流量较大时,其最高生产能力达六千斤。
唐汪川船磨的出现时间无从考证,但它的消失年代可依稀追忆。人民公社化时期,唐汪公社的12个生产队都有船磨。舀水生产队的一只船磨,位置在笔者家门前背水路尽头的洮河上,离村子也只有10分钟的路程。每逢村子里哪家需要磨面,就要将磨务晒干簸净,用羊毛口袋或麻袋装好后,用架子车拉或用毛驴驮到洮河边,将磨务交给“磨客子”,再由“磨客子”背到船磨上磨面。磨完后由“磨客子”把面粉及麸子从船磨上背下来,放到架子车或驮到毛驴背上拉回家,这种情景至今还在脑海中留有印象。大概在1975年左右,沙沟集市的下城门出现电磨后,生产队里的船磨再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就派了二、三十个社员拉到了岸边的沙地上,撤卸下来后做了他用。随着新式电动磨面机的普及,唐汪川其他生产队的船磨也在这一年前后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唐汪川洮河上曾经非常靓丽的一道风景线,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洮水依旧,岁月无情。此后至今,无论在洮河或其他河流上,再也难觅船磨其踪迹,留给人们的只是尘封的回忆。
如今,唐汪川乡村旅游已日渐欣荣,连接两岸的洮河大桥建设也提上了日程,如若在景区开发建设中,能够在洮河上仿造一到两只船磨供游人观瞻,再现40多年前唐汪川船磨的真实景象,想必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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