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不可恫吓也李世川

英雄冯子材

镇南关战图

冯子材故居（本版照片均本报记者 李俊懋 摄）

鸦片战争以后的中国，一片衰败死亡景象，任人欺凌侮辱宰割。

中法战争以后的中国，“一种前所未有的民族气节表现了出来"，各国始知中国之不可恫吓也。

中法战争从1883年底起打了一年多，单东线清军已集结了四万多人，但由于各种原因，至1884年底最终以惨败结束战争的势头已成。而且并不成悬念。

冯子材一出，一战，奇迹般扭转战局。其中有多少值得我们追寻研读的亮点。

本文不惮鄙陋，也在这场痛快淋漓的战斗中谈谈他的赏心悦目。我们先从它兵员和战力谈起。

今年是镇南关大捷133周年。

镇南关大捷是1885年（清光绪十一年）3月，在中法战争中，清军在广西镇南关（今友谊关）大败法国侵略者取得重大胜利的著名战役。

镇南关之战，是中国近代反侵略战争史上战果显赫的战役之一，在中国战争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老将冯子材身先士卒，并显示出高超的用兵艺术。他采取坚固防御阵地待敌，尔后转入反攻的作战方针，激励官兵奋勇杀敌，并采用主动出击、阵前伏击、近战歼敌、夜袭、包抄迂回、连续追击等灵活有效的战术，始终掌握战场主动权，毙伤敌军精锐近千人，缴获了大量枪炮和干粮，取得了中法开战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极大地鼓舞了中越两国军民的斗志，沉重打击了法国侵略者的嚣张气焰，从根本上改变了中法战争的形势。

兵 力

法方兵力人数——

从有关资料得知，法国相关部门的档案记载：1884年2月在越南北方（称北圻）的法军人数情况是：欧洲步兵6150人，骑兵120人，炮兵1695人，共7965人。东京辅助队（越南兵）12000人，各种军舰7艘，汽艇、炮艇12艘。由于与黑旗军、清军的作战未获优势，只好一再增援。1884年秋，法军总人数已倏增至17000多人，海军舰、艇增了一倍。

当黑旗军和滇军积极筹划围攻宣光法军，广西边境又在迅速集结兵力在谅山周围时，刚接任米乐为法军北圻统帅的波里也赶忙要求增兵以防清军闪攻北宁、山西，会攻河内，于是法军人数激增至20000人。加上越南兵12000多人。

这三万多人的部队，一、分兵留守各防区；二、集结在宣光一带的作战前线（西线）；三、集中在东线的北宁谅山一带，这一线的法军兵力约12000余人拟开辟东面战场。

由于优势兵力的集中，法军加紧了占领龙州的计划。但由于西线吃紧，连连告急。波里也只得急急亲帅第一旅的4300人西援，于是留驻谅山的第二旅司令尼格里旅便只剩8000余人，加上越军，谅山法（越）敌军总人数便在一万人左右，因此，除了谅山及周围留守，能参加镇南关战斗的人数应在5000人以上。

清军参战人数——

当时集结在广西边境的清军：共88营。但实际上正式参战镇南关的清军只有萃军15营（其余3营留守后方）勤军8营，毅新军10营，镇南军10营，楚军8营，共52营。这52营，大概只有萃军每营满额，其余各军每营应都在350人左右。因此，共约只两万余人。

因此，清军在人数上占了优势，20000：5000，四比一。

但，法军在装备上，火力配备上，都是清军不可比的。清军虽也配有各种型号的旧式步枪，如毛瑟枪、林明敦等，但更多的人仍用刀矛，子弹也不多，故障更常有。更不要说那炮兵，清军的旧式克虏伯、睡地狗根本不能与法军新式80毫米、40毫米炮相比。法军兵力配置上，就有五分之一的人是炮兵。大炮在战场上不但造成严重的伤亡，它最要害的是其声威对敌方军心的震慑，造成瓦解。

因此，清军与法军在武器火力优势比例应在“一比四"。

这样，双方在综合战力相比表面上看来应是持平的。

然而，实际上镇南关大战之前，清军接连失败，士气早已丧失殆尽，已谈不上战力的对比了。

这时，清军前敌主帅广西巡抚潘鼎新已不能控制溃逃，法军直达镇南关，探骑深入十余里未遇任何抵抗，边疆危急万分“逃军难民蔽江而下，广西全省大震"，一片风声鹤唳，所谓士气，已不复存在。冯子材带着两个儿子扛了棺材，以必胜决死的决心和信心，沿途向溃勇宣传，动员归伍，安定民心，军心遂趋于稳定。

现在，我们从战争的过程作为视角，去欣赏见证冯子材的这一旷世杰作。

很明显，法军最高的战略目的是拿下龙州，震慑谈判桌上的清政府。尼格里信心十足。第一，他在谅山、文渊一带已集结12000多精锐，入关作战的法军即使只有5000人左右，留守的7000人和2000多越军，他们随时可以作为增援部队迅速进入关内。而清军虽然总数在两万人，能全部形成战斗力，实在是一种奢想。

最要紧的问题是：一个月前，从法国增援来的5000人已运到了河内，而法国议会还决定再增派的9000多人的部队到北圻，使北圻法军的总人数急增至62000多人，届时总数将远超清军北圻人数了。

布 局

而面对冯子材眼前最棘手的直接影响关前隘战役成败的问题是，尼格里有100头骡马的运输队伍正往前线运送弹药粮食，文渊军民正在加紧修路。

冯子材面临两个生死胜败的抉择，一是决战时间的选择，二是战场重点的选择。

关于时间的选择：冯子材必须在法军增援部队到达之前，尤其100头骡马的运输到达之前，解决战斗。

在世界第二军事强国法军眼里，清朝的军队是丝毫没有战斗力的。冯子材抓住这一点，迅速培养和增强尼格里的骄兵心理，因为骄兵必败。于是便有了3月21日夜袭文渊之举。这个狂妄的国家的骄横的将军，终于被冯子材轻轻一激，便按照冯子材“指定"的时间打进关内。23日，法军分3路直冲关前隘。

其次是战场重心的选择：

冯子材的兵力布局这样：主阵地是关前隘长墙，由冯子材十个营，和王孝祺八个营，冯子材分兵守长墙和东岭，王孝祺守西岭。

广西提督苏元春十个营和陈嘉八个营布置在关前隘后面五里的幕府。相距只有五里路。

记名提督蒋宗汉十营，记名提督方友升四营，作为预备队配置在凭祥，关前隘后30里。

而作为两翼安排的王德榜在油隘，东岭以南。西岭以西的扣波，则是萃军的五个营，潘鼎新的十营和萃军三营留守龙州。

显然，法军的主攻方向舍关前隘莫属。但法军在主攻关前隘时必遭清军在东岭、西岭两翼炮火的大量杀伤。主攻的目的就难以达到。

因此，尼格里在夺取两翼控制前，正面的冲锋都只做佯攻。

战 斗

一声呼叫“冲啊"便前进，一遇到还击便退了回去或蛰伏不动了。但东岭则不同，几乎直立的山峰丛草荆棘岩石，即便攻下了一座山，要攻另一座山也要下到谷底。然后攀援，顶着枪林弹雨，推着笨重的大炮，无路无径。无论多么艰难，一定要攀，几乎一整天七上七下，双方都表现顽强的战斗精神，但法军便陷入了冯子材为他们布局好的陷阱、泥坑里不得自拔。大量耗费的炮弹、枪弹和伤亡，大量消去了体力，筋疲力尽……极大地降低法军武器和素养的优势。

这重点阵地，中法双方任何一方失去掌控，都是导致惨败的前奏，但双方即使在这里胶着，只对冯子材有利。于是，冯子材一直不肯放手。

中午，冯子材函调王德榜从油隘出击文渊，牵敌后路，恰遇敌运军火骡队。法军的给养轻易地被掐断了。接着，冯子材又飞调了扣波的五营萃军，从西面攻击东岭。

但东岭的炮台一二三号仍被法军攻占了。

下午三点，苏元春、陈嘉、蒋宗汉三支部队从北面纵深处赶到，一起投入争夺东岭四号炮台的战斗，随后，潘鼎新军也赶到，东岭争夺进入白热化。

晚上，尼格里只派了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偷袭大清山五号炮台，为这一带最高峰，站在这里整个战场尽收眼底。大青山标高867米，这个炮台关前隘最大的方形，是主阵地侧后的屏障。但法军偷袭失败了。

运输被王德榜掐断，偷袭大清山的阴谋又失败了，尼格里只好同时加强正面的冲击，拼命要突破长墙。整个战场便沸腾了。

24日下午，法兵将薄长墙。

这时，中国近代史上最动人的时刻出现了。冯子材双手紧握青光刀，大喝：阿三（第三个儿子）阿五（第五个儿子）跟我来，跃出长墙，率先杀向敌人。各军无不感奋，大开栅门，肉搏冲敌。一以当百，纵横决荡。这时，从扣波赶来的萃军五营更从敌人的背后杀来。关内外各处百姓纷纷涌来，大呼砍敌，大刀队刀光闪闪，顷刻，虏首纷纷落地如果，横尸枕藉。

王德榜在击溃敌增援部队，消灭运输队后，又从东南面攻击东岭。

法军三面被困，伤亡惨重，后援断绝，炮声已哑，筋疲力尽，全线溃败。尼格里不得不下令撤退。

冯子材马上下令追击。

镇南关大战（和刘永福的临洮大战），不仅扭转中法战争前期惨败的局面，使中法战成为中国近代史唯一一场没有以割地赔款而终结的战争。对我们后人来说，不仅是一场气壮山河的精神颂歌，它的战术过程实际上是一场充满了欣赏价值的艺术品。

首先，冯子材以他的老成持重决战决胜的信心稳住了浮动星散的诸军，进而，战场的选择，尤其东岭的部署极有内涵，而各处兵力的布局使战时的策应自如准确及时；而决战时机的选择更令人叹为观止，最后冯子材一呼万应奋不顾身的场景图像，你不能不拍案称绝！

正面坚守，东岭争夺，断敌运输，两翼迂回，各方应援，请君入瓮。那恰到好处的完美，天衣无缝的亮丽，千古堪比。

一场充满聪明才智艺术欣赏的铁血烈火！

中国，不可恫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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