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初冬菊花开

□杨邦巩

初冬的风霜如利剑出鞘,携带着干燥寒冷,在岁月的风尘里将葳蕤、繁华瞬间抹杀。

初冬的寒意对身体单薄者偏爱有加。人生过半,阴雨连绵,较之豆蔻年华,不知不觉间已步入中年的我,内心依然充满对阳光和韶华的奢望。初冬带来了一些凄凉,却带不走心中曾经的忧伤,惟愿时光静好,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疗伤,可偏偏天公不作美,或秋雨或秋雪或秋风或低温,以至于使处于秋冬交替季节的人们徒增了对朗朗晴天、暖暖艳阳的念想。

天气连续阴凉,卧室窗台上鲜见阳光的虎刺,叶子开始枯黄脱落,铁锈绿的花儿颜色总不见泛红,大有几近死亡的迹象。

幸好,在朋友圈看到临洮韩家湾赏菊的消息,于是颓废的心情陡然有所好转,便独自骑着自行车向着韩家湾赶去。

位于县城西南附近洮丰村的韩家湾,座落在成片的肥田沃野,树木掩映中,流水潺孱,鸟语花香,俨然构成了一幅生机盎然的乡村画卷。

当真正走进韩家湾牡丹培育基地,缤纷多彩、美仑美奂、目不睱接的各种菊花竞相绽放,开得正艳。万紫千红、凤凰振羽、金红交辉、古黄牡丹、国华完胜……各种各样的菊花挥舞着手臂、舒展着腰肢,在属于自己的美丽中争相散发着淡淡的芳香。它们有匙瓣的,平瓣的,管瓣的,有莲座型的,复瓣型的,有毛刺的,龙爪的,有黄的,白的,紫的……在初冬百花凋零的季节独占鳌头,一盆盆菊花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炬,高低交错,亮丽夺目,给深秋的牡丹园增添了别样的风景,看不厌的花,闻不够的香,尽享花艺饕餮大餐,每一根神经似乎都能感觉到跳跃和喷涌。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金黄是初冬的主色调,层层落叶犹如一条金色的毛毯软绵绵的铺在大地。远看秋色浓,近看菊花艳,在初冬的寒意里让人分不清是该凄凄惨惨,还是温润欣喜。置身花海,面对造型独特、恣意娇俏的菊花,浑身的寒意还是被这触目惊心的美艳稀释殆尽。遐想是自然不可少的,但观赏之际还是暂且不论这些,且将蒙尘的心灵在大自然赐予的花束中洗礼一番。趁此更想和诗一首,可真要面对翡翠欲滴的菊花时才真正感到才疏学浅,诗不成文的尴尬况味。

秋菊高洁幽雅,秋霜雪冻,生来不与春花争艳,夏花争荣,秋花争香,冬梅争酷,在秋冬交替中以傲人姿态浑然绽放,将以往文人笔下的冬天渲染得姹紫嫣红。有道是“人淡如菊”,怒放的生命应如凌寒独放的菊花,看淡荣辱,看淡名利,看淡权钱,看淡情色,以厚德载物的品行沉淀、将人生融合进厚积薄发的岁月风华。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元稹《菊花》)置身于那一簇簇、一攒攒黄的像金,白的像雪,粉的像霞的各色菊花,一边忙于记着花名一边找准角度抢镜拍照。那种对花的痴迷,别人还笑我痴。但我管不了那么多,只是一味地想着如何更好地把这一揽子美景悉数尽收囊中。走在平房台沿上拍照时,一股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透过玻璃窗,看见一家老少正围坐在包厢的圆桌旁,夹菜敬酒,聊天说笑,上了年纪的老人笑逐颜开,好不热闹。

一切寒意尽在这淡淡的菊香中,变得恬静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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