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卜辞鼎韵秦风　取晋趣唐法宋意——记陇上书法名家牟月秋

彩陶之乡,文化之乡,临洮也。洮河之滨,自古人多灵秀,辈出文人,至今风雅时存。文坛名宿杨文林吾辈喜爱之前辈也,其《陇头水泊》《天鼓大音》《宝石蓝华沙车》大美散文,乃诗人大手笔之天鼓大音,犹如响彻在人们心灵深处之天鼓大音。然在现当代临洮籍文人系列里,不乏还有张维、李满天、张武、赵世杰、刘发俊、吴辰旭、吴刚、李作祥和黄文中、牟月秋、何裕、白应东、戈捷、石为笃、李维世等艺界文坛名家,翰墨丹青高手。仅从翰墨书道瞭望,便可看到卓尔特立于甘肃书坛之佼佼者牟月秋。难怪临洮多才子,牟月秋之身影,摇曳着临洮文化之脉络,面对牟月秋刚健、挺秀之书法,诚可掂量出这座陇上文化名城之分量。

牟公月秋,名桂馨,月秋其字也。甘肃临洮洮阳镇人氏。生于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殁于一九七三年,享年八十一岁。先生自幼游于翰墨,孜孜矻矻,临池不辍。及长书艺大进,书名鹊起于古城狄道。民国六年(1917年)于省垣兰州师范讲习科毕业,即任邑县西乡树风学校语文教员,旋在省城兰州政府机关充职。其时书风,别具面目,舞笔在手,八面出锋,甲鼎行草技法变化尽矣。民国十四年(1925年)赴沈阳政法学院深造,此间参加当地教育参观团赴大连,时为大连小学师生挥毫书写屏联,获教育界人士嘉赞,遂留聘该校教员。后又聘任大连青年中学教导主任兼教国文、历史课。先生在大连任教数载,其书法声誉远播辽东,中日人士索求者不绝,故其名驰海外。时大连已为日本之势力范围,日本当局责令各学校以日语授课,并用日本人提供之教材。经校长付立鱼与牟秋月出面交涉,大连青年中学终得用汉语教学和学校升中华民国国旗之权利。此后先生获悉陕甘两省大旱,即携同师生组织剧团上街义演,始大连演至锦州,一路艰辛,募集白银二三万两,费尽周折,遂将银钱寄往家乡救灾。民国二十年(1931年)春,先生辞职返拢,途径平凉时,国民军新编十三师师长陈圭璋留其任秘书长。后到省城任兰州中学教务主任兼语文教员。民国三十二年(1943年)返回家乡,任省立临洮中学校长。在校期间,受中共地下党组织之影响,先生畅言民主,力鼓抗战,反对“三青团”干扰学校秩序,被省教育厅以“办学不力,有阻团务”之罪名撤销其职务。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任临洮县文献委员会主任,同年加入中国民主同盟。临洮解放前夕,先生不遗余力,奔波于城乡,为西进解放大军筹备粮草。建国后,先生历任临洮县首届人委会委员、兰州一中副校长、省人大代表、省政协委员、兰州市政协常委、省民盟常委等职。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先生为兰州“中苏友好协会”和“中苏友好协会阅览室”题写匾牌。今兰州碑林勒刻有先生早期钟鼎对联:“人美是西子,文奇步东阳。”联句寓美,笔力遒劲,颇为后人传颂。

先生书法,汲古鉴今,笔精墨妙,气韵高迈,风神洒脱。真草隶篆备兼,诸体皆工,尤精于甲骨钟鼎。其取法卜辞契文,铜鼎铭器,沾溉传统,又不乏新意,绝非俗格。甲骨钟鼎书作,华雅硬朗,清正峭拔。行气整饬工稳,韵度豪迈醇厚,线条丰劲苍茫,体势森严刚毅,笔发千钧酣畅。功力与情致并重,故古意浓浓,爽爽有一种风韵,得古法风意者,惟陇上月秋斯也。

其行草取法千般,正承晋韵宋意脉余,尊二王之学,弦续昔贤,间以己意。观其书作,气势磅礴,俊丽恣肆。用笔纯熟,墨法淋漓,严谨中透露出天真。笔锋疾驰轻重,乃至牵丝萦带,穿插映衬,皆历历可观,惟矩度严密,以致情性不彰。其功力得于甲鼎,其韵得力二王,其法得于晋风宋意,盈含文气,酿于一身,格调高卓,岂能不妙不神耶!

先生以治学教书育人,以书道立身扬名。不事俗贵,自得风流,可谓有操行,有识见,有才华。其人文之精神,为临洮文人立榜垂范,乃今文风书风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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