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溪流水去无声。——朱熹什么样的春光,再不能挽留?——杨键
一
抱愧之心,怎样以江南的韵味来叙说这模糊了南北的风物。东西之间,笔直的道路以修葺的抵触呈现一种关于慢的情愫。
我眺望车窗和隧道,巨大的城市情节里,舒展雕琢,幽静的灵魂开始回归。伴随昏暗的光色、交错中隐喻的山峰,柔软的车轮迈过这些粗犷、暗淡和险阻,千年来传统农耕的晦涩。
我已丧失一颗悯农之心,我早已堕为这个时代的佐料,我默默伸展年少的心胸,珍视这人生旅途中不曾中断的踪迹。
二
地膜里种了什么?针尖般的绿里蕴含着什么?春,已无可辩驳地到来,接下来是夏,秋,冬,接下来是不可复制和调换的轮回,在一遍遍地回放中加重恪守。
车继续行着,快或慢,测速与缴费,交换的意见在滴答的仪器里传输,远方仿佛也听到了什么,你看,那粉色的花,是汾酒的指代,还是幸福的象征,让人快要落下泪来。
我们静默不语,或者谈论时势,在温和的阳光里眷顾往事,铿锵或细腻的修辞,令彼时的漫长成为深刻的阐释与抒情。
三
僻静的巷道的转折处是凸起的红星,拘谨的院落里是各色的尾随。这是县城之外的繁茂,在花木与不确定的生长里,坏了的水管汩汩地流着,流向何方,流向清新的回忆。
安详的小楼,我失措于精细的用词、辽远的阐释,和简单的交接。在办公室里,陌生的方言与不太疏远的格局,让我在瞬间回归过往中某个阶段的仪式感。
四
立于路旁的屠户,与数米之外的丧事,暗含着生涯里波动的音符,彩色的灯饰,在白昼的明泽中,散发出别致的情调和悠长。
我静听农户与养猪场的区别,在刀斧的平仄中,回首恬美的基础。廉价的美食,将在百里之外的夜色中升起虚无的炊烟和星光。
再次右转,那高耸的山庄之上,是我们高贵的赋予与平视,再次折返,我们的点滴时光里,都与之有着纠葛或温和的奔跑。
五
那白色的花唤作什么,红色的对视又是什么?滨河大道的雅致里,我想到苏州,想到扬州,想到一切极致而又铭刻着平淡的当下:此间有序的规划,斑斓的点缀,印证出夺目的颂词和沁心的微笑。
洮河的水啊,我在平移的视线里,捕捉那闪烁的镜面,那润泽的宽广与淳朴。洮河两岸的人啊,我在此时羡慕你们,羡慕春天里浓烈的领受。
多重或歧义的县城里,模式化的气息令人恍惚:岳麓山下的风尘,一千年是如此,一年后也不会有太多改观。而我依然朝着澎湃的人海,朝着虚幻的景象,写下尘埃之上的清澈,云朵之下的烟火与醇厚。
六
我第一次看到垂柳这般接近“万条垂下绿丝绦”的叙述,在高速公路的两侧。我第一次见到有地方将植树这样简单的事情做得充满诗意和感恩。
我第二次看到垂柳,在县城与村落之间表达着春天的万种风情,花木之乡的自如与充沛,庞杂或博大的花卉市场里,你不会迷路,但你会默默抵制。
我第三次看到垂柳,车已离开狄道许久,在黄土之侧的蔓延里,这略逊色的柳枝,仿佛未经得起前几日春寒的考量,黯淡的气色尚未复原。
七
念起典故或者忧伤,这次跋涉令人在克制与豪迈之间寻找着合适的发音,比如,在与广袤的交流中,我分清了同一个方向上不同的去处,比如,在时间的追忆里,我看到了不同的人,在去往临洮的路上所遭遇的沉思。
这一百公里的心跳,要一百块的消耗,三百分钟的虚华,一个人的对话,这春日里的辛劳,蕴含着光阴之外的瑕疵,都市之外的悠闲或充裕的换位。
八
放弃优雅或焦躁,放下一杯疲惫的酒,在暮色之后撰述一场轻盈的行途。悖论渐行渐远,我钟情于山野交错处那有着高低视觉冲击的红色的瓦房。新农村的美誉,或者考究的风雅,在绿色的栏杆之外映衬的线条与渲染。
最终会退到一支谣曲,不停地回转,仿佛还在车上,还在一次未尽的职责里,在虚构的文稿中,我们又将奔赴一面热烈的舞台,沉浸其中或独自离去。
■注:①:4月10日,赴临洮县八里铺镇交接双联点高庙村相关事宜,山乡新绿,草木兴盛,有所感,遂作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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