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临洮去,本意是去探亲访友,游山玩水,但马家窑遗址仿佛伸出一只无形的长长的手臂,把我硬生生地从县城一家宾馆拉了过去。对马家窑遗址的千年陶器文化,我只有敬畏,虽然曾经对马家窑出土的千年坛坛罐罐动过品味和把玩的念头,但从来没有对它厚重的历史沉积与丰富的文化内涵有过近距离的接触与观察。当我站在夕阳下的这个山包前,怀着渴求的心念,扒开一层松软的浮土,想到的是先民们在新石器时代创造美好生活和繁衍生息的如画如图的场景,虽然只是那么浅浅的一层浮土,这瞬间的感觉,仍然让我心颤。
马家窑彩陶遗址留存在临洮县马家窑村(又叫寺洼山村),村子不大,没有县城那种熙熙攘攘的热闹,唯一彰显魅力的就是留存于马家窑遗址的那个山包,山包不甚高大也不浮夸,但面对先民曾经创造的辉煌会让您觉得来此一趟绝对不会虚行,哪怕你是一个对彩陶文化知之甚少或着半混沌的彩陶盲,都会带着如愿以偿的满足和如痴似幻的无尽遐想满载而归的。马家窑遗址座实在这个不起眼的山包上,山包上稀稀拉拉长着一些弱草矮树,感觉有点儿荒凉,行止半山包,越来越多的干燥如砂的浮土渐显起来,半黄半白,一脚踩上去就掀起一层尘埃。一孔孔的窑口上一层,下一层,左一圈,右一圈,尽然有数十孔之多,但大多残破,很难找到一孔完整的窑口,难道这就是声震华夏扬名海外的马家窑千年彩陶遗址,难道这就是先民们劳作陶器的大工场吗,左思右想,怎么也难平复心中的疑问,尽管山坡下有一水泥石碑标明这就是出土过美轮美奂的马家窑千年彩陶遗址,但若不是熟知彩陶文化友人的指点,我很难与5000年前的彩陶文明史联系起来,也很难与1923年瑞典人安特生来此考古发现并出土大量彩陶文物——罐、瓮、钵、盆、瓶等联系起来。而马家窑出土的陶器数量之多,造型之别致,色彩之亮丽,不仅让这位经验丰富的考古专家连连竖起大拇指,更让一个彩陶遗址的专用学术名词诞生并传遍四海。把这段历史资料与眼前的马家窑遗址山包联系起来,尽管有这层历史隔膜感,但不得不感叹陇上彩陶瑰宝与悠悠岁月,感到陇上厚重的历史文化气息。
我们从沟口沿一条小径蜿蜒而上,拾着路上随处可见的彩陶碎片,不觉已来到一片开阔地,这便是瓦家坪。巴廊沟从遗址的中部穿过,沟沿一带被水冲刷开来,灰色的文化层暴露在外。遥想远古先民们在这里依坡向阳而居,用粗糙的双手捏土制陶,那红红的窑火照亮了他们蒙昧的眼睛,灿烂了人类文明前夜无边的黑暗,把艺术和思想的种子播种在中华文明源头的史册上,创造了灿烂辉煌的马家窑文化,它是史前任何一种远古文化所不可比拟的,它丰富多姿的图案构成了典丽、古朴、大器、浑厚的艺术风格。它神奇的动物图纹,恢弘的歌舞,对比的几何形状,强烈的动感姿态,像黄河奔流的千姿百态,生生不息,永世旋动……
出窑了,出窑了,女人和男人,老人和孩子一齐用原始的歌喉伴着原始的舞蹈欢呼这一美妙的时刻。起初,陶器只是单调的赤褐色本色调为主,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实用性,远远大于审美性。但爱美的男人女人,开始有意识地制作不同用途的陶器,不仅在造型上有所创新,而且有意识地把自然生态景象尝试着用不同色调在陶器上描绘出漩涡纹、波浪纹、人面鱼身纹、网格羊角纹,花样百出,均来自于日常劳作中对美的感觉和追求,来自于对神灵的崇拜和对大自然的敬畏。
在土山脚下,有一户离群索居的农家小院,进去一瞅,尽然是一家制作陶器的小作坊,小伙子30岁模样,满手泥浆还在制作陶胚,他的媳妇正用小刀在阴干的陶胚上修饰花纹,在院子四边的长条木架上,放着许多待烧的盆盆罐罐,大多属于为家居和餐厅制作的日常陶器,其中不乏几乎可以乱真的仿制的尖底瓶,人头瓶,大肚罐。问起窑口,说在屋后土坡下,却不让一观究竟,小两口却极力要送我们几件仿制古陶器,说是带出去宣传宣传做个广告。
回首望着夕阳坠下远方的地平线,一片红灿灿的虹云仍然是那么鲜亮那么悠长……马家窑彩陶文化正是凭借彩陶这一载体,经千年延伸传承,东起泾渭流域南达岷江之滨,西至龙羊峡流域,北至河套地区,遍布甘、青、宁、川,创造出一个区域性的彩陶历史传承文化版图。我不禁扼腕长叹,伴随着历史烟尘扬起的画卷,马家窑彩陶文化把昨天和今天连结起来,诉说着起始于原始生态的文化传说与文明创造,传承和开拓着华夏悠长岁月的历史篇章。马家窑遗址只是一个历史断面,它是上天的造化,是先民的贡献,千年之后,它空落落地站在天际之下,变幻得愈加神秘而又安详,愈加令人向往而遐想。
马家窑,铭刻在历史长河中,而我只是与它套了个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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