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鏊子,走鏊子

鏊子是烙饼用的炊具。鏊子烧红了，犯人光着脚在上面走是古代的一种酷刑，走过了，就能免去死刑。

清朝末年的一天上午，武城县衙前人山人海。上百名军卒和衙役围成一个大圆圈，圆圈中央架起了12只铁鏊子。传令官敲着铜锣晓谕众人：今天将有3名犯人被处以“走鏊子”之刑。

9时许，行刑官宣布：第一名犯人“忤逆不教”，被判走4只鏊子。号令一下，众衙役捧着炭火、干柴、麻油等物一拥齐上，霎时间，4只鏊子下面燃起了熊熊烈火。衙役把犯人从囚车内架到鏊子前，脱去鞋袜，等待鏊子烧红。犯人是一个年轻汉子，他看看烧红的鏊子，把牙一咬，快步踏上去，“嚓嚓”两声，已迈过两只鏊子。就在这一瞬间，脚板已被粘脱了一层皮，当新鲜皮肉触到第三只鏊子时，钻心的疼痛倏地传遍全身，他吼叫一声，从鏊子上蹦了下来，抱着双脚咬牙咧嘴。两名衙役走过来，把他架进囚车里。

第二名犯人也是一个小伙子，瘦高个，溜肩细腰。他以“欺兄奸嫂”之罪被判走6只鏊子。他被架到鏊子近前，两只眼珠转了转，站到了第一只鏊子上。一股热浪夹着焦腥气从脚底直窜头顶，瘦高个晃头拧肩地怪叫着，硬挺着没动地方。但十几秒钟后，他忍不住了，拔腿向前跨去，就在这时，他的两只脚板竟粘下一块肉来。他一声惨叫，滚落尘埃。

第二名犯人惨叫着被拖进囚车，这时第三辆囚车打开了，走出一名白白净净的少妇。行刑官宣布她以“谋害亲夫罪”被判走12只鏊子。人群中一片哗然，人们认定：即使少妇不被烫死，也免不了落个遍体鳞伤再被砍头。这时，剩余的6只鏊子都已经点着了，刑场上浓烟弥漫。少妇毫不犹豫地站到了第一只鏊子上。在令人窒息的蒸烤中，她微微弯下身子，稳住身形，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此时，刑场上变得静寂无声，人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妇。经历了漫长的一分钟的煎熬，少妇慢慢挺直了身子，颤巍巍地抬起了已经发黑的脚板，坚定地向前迈去，一步、两步……一步比一步稳重，一步比一步快捷。在人们的目瞪口呆中，少妇走过了12只鏊子！人群沸腾了，衙役不等行刑官传令，毕恭毕敬地把少妇的衣物送了过来。当少妇被她的亲人接回家时，浩浩荡荡的人群尾随其后，经久不散。

此事成了方圆百里的特大新闻，少妇家里从此门庭若市。她不胜其扰，在一个风雪之夜只身躲到百里之外的表姨家，靠着姨母一家的帮助，以纺织为生，深居简出，绝口不提当年之事。

当少妇已是年逾七旬的老妪，有一天，表妹问她：“姐，人们都说你是神仙，我看不像。我一直想问：连男人都没走下来的鏊子，你怎么能走下来呢？”老妪淡淡地一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关键是要经住起初那一烫。第一个人不懂，没走下来，第二个人看明白了，但没挺住；我明白那一烫连着我的生死，就咬牙挺过来了。 ”

点评：小说结尾处老妪讲的道理，在不涉生死的时候，也往往关系着我们做事的成败。

——邢庆杰（特约主持人）

（李宽云 生于1962年，山东省作协会员，现任古贝春集团有限公司文化总监。 ）□李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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