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据字典说是贪食也其实不只是贪食是贪食各种美味之食

馋，据字典说是“贪食也”，其实不只是贪食，是贪食各种美味之食。

我小时候不是不馋，只是贪玩而已。母亲提起我来，总以为我不馋。大哥结婚那日，大家都忙着大吃大喝，唯我一人蜷缩在灶堆里呼呼大睡，那是因为我在外面跑累了。小时有一年冬初，大姐夫探家，晚上吃炸货，二姐错把漆门的桐油做了菜油，结果全家人都呕吐不止，唯我没有，母亲记之颇深。其实也是我贪玩没在家之故。

母亲并不知道我的另一面。

生产二队有个粉坊，每年秋后榨出一庹多长的粉丝，湿濡濡挂到前场铁丝上晾晒。我偷偷猫腰过去，捡拾地上的碎粉头吃。村西有一片菜园，我眼馋大而红的西红柿，俗称“洋柿子”。我大哥扯一张纸条，上书 “李学民爱吃洋柿子，洋柿子好吃。 ”唆使我前去支取，出够了洋相。记得有一年大冬天，村里死了一头牛，在大队部里煮，我馋得一圈圈围着大队部转，也不敢靠得太近。

每年麦晌，南坝口都来一个挑担子的跛脚老头，一头挑了香油果子，一头挑了盛米的袋子，“香油果子咧，换香油果子咧！ ”一步一吆喝，从村西吆喝到村东。有的人家的婆婆或媳妇，出门拿黍麦交换，周围一大群孩子围观。我常常跟着挑担子的老头满村子转悠。至于母亲换没换过，我记不得了。后来，很多年后，我离家进城里，才知道香油果子就是油条，那时，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哩。

父亲每次回家，总给祖母带些饼干、糕点、糖果之物。眼盲的祖母，总是用个竹篮吊在里间屋的梁绳上，极少给我们吃。倘若有一次半次，也大多着了虫蚀。我稍稍大了点后，便去偷，一次窃一鳞半爪，又生怕祖母察觉。

大姐夫每次从部队探家，都彻夜跟母亲长谈，谈些什么我不知道，没心听，也听不懂。他身穿一件深绿色的军装，在八仙桌一旁坐着，一杯杯喝茶，一支支吸烟，那烟头就掷了满地。我不晓得那时我年幼的心里，是感觉丢了可惜呢？抑或是口馋那香烟的滋味？他掷一个，我捡一个。大姐夫就问我为什么？我不告诉他，只眯着眼笑。一个小孩子家的内心秘密，又怎能轻易告诉大人呢？

小时候没有多少可馋的东西，那时，我感觉窝头咸菜就挺好吃。饿了就想它，心无旁骛。而现在吃窝头咸菜，却成了点缀与奢侈了。

今昔真是有了天壤之别。

点评：从“馋”出发，深入挖掘物质条件和味蕾、心理之间的微妙关系，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时代的变迁。

——高艳国（特约主持人）

（李学民 作品散见于 《大众日报》、《广州日报》等。 《大嫂》获2007年中国 “年度散文优秀奖”；《棉花纺车》入选《中国散文大系·抒情卷》并获中国散文协会“当代散文最佳奖”。现供职于齐河县经信局。 ）

□李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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