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大殿,若干座其他神灵居住的房屋,朝南的大门油漆已经斑驳脱落。这里原来是后营村的大庙。青石做的门枕石分两边,煞是威严、气派。――这便是五十年代的后营完小。
它与后营村相隔百米许,独立成院。本来是神住的地方嘛,当然不能跟凡人混杂。新中国成立以后,推倒了各式各样的神仙泥塑,建了方圆数里最大的一所学校――后营中心完小。有一至四年级的学校叫初级小学,而仅加设一个五年级或六年级的叫高级小学,具备所有一至六年级班级的学校才称完全小学。后营就是。
想来已有40多年,当年的小学生今天也来向年轻人说“古”了――看,多么有意思!1956年夏天,怀着惶恐不安来报考高小,同时参加考试的20多人,大多数落榜,只我们3名应届生和1名往届毕业生被录取。
第一位班主任是位柔弱的女教师,姓孙,说是从十九郎完小调过来的。孙老师不久调到她丈夫那儿去了,全班同学大哭不已,在后营多好,为什么要走呢?少年不知愁滋味,更不懂什么夫妻两地分居,只希望一位好老师能一辈子教自己才好。第二年第三年坏消息不断传来,几位老师被打成了右派。李兴家初小时就教过我的,有个性,要强,想当作家。可这有什么错呢,咋就成了右派了呢?还有老家是德州地区的闫乙丙老师,跳高能跳到一米四多,咋也成了右派?浑身都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教师哟,立时都变得焉不拉唧。
五十年代的生活清苦。后营离家7里地,冬天住校自己背干粮,学校供应开水。那时我们最奢侈的支出和享受,是到后营村中心一家小铺买5分钱的豆瓣酱。晚上,我们4个人同住一间小屋,点一盏煤油灯,没有电视,没有电影,那时连收音机也没有。
五十年代的生活充满生机和活力。大搞水利建设,到处修渠。我们上学便是沿着才开挖的绣惠三干渠一路走的,踩在高大松软的新河堤上,心里充满了自豪和向往。
五十年代的人纯真努力。前边提到的那位李兴家老师,自费订了刊物,要当作家,还鼓励我们立大志。我就是从那时候知道了卓娅和舒拉,知道了《把一切献给党》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神圣,又是这般的美好和亲切。我爱好语文,作文写得稍好,老师便喜不能抑,指着一位成绩略差的同学说我也能教了他。给了我几多鼓励,也使我久久不安。老师恨铁不成钢自可理解,但他的做法似乎欠妥,未能照顾到后进生的尊严。
后营完小的学生真多,得有几百人,而我们村的学校四个年级才有66名学生。这里老师也多,得有几十名。记得教初年级的一位女老师姓牛,小姑娘似的,嫁了中学里一位离异的教师。前些年忽然想起那位“小姑娘”老师,打听一下吧,说是早就作古了。仿佛就在昨天,那么水灵,那么结实,怎么就成故人了呢?可仔细一算,那时候年龄最小的老师,也该古稀了。后营完小,少年时代的这座神圣学堂,我的师长先生们,如今你们都在哪里呢?
我学生的学生,如今也该做教师了,有的还在著名学府。可我这乡村娃子走出来的痴情人,咋就忘不了早已不在了的后营完小呢?常常想起的,还是那座大殿,那些四合院的草房瓦屋,那油漆斑驳的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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