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莉在这次个展上又有人看好那几幅油画声明要出高价买

□田莉

在这次个展上，又有人看好那几幅油画，声明要出高价买下来。

他若有所思，摇了摇头，说除了这几幅，其它的都可以，这几张不卖。

这几幅画是20年前他去周庄写生所作，取名 “周庄记忆”，是他早年的得意之作，后来在省展和国展中都得过奖，其中的两幅还为他争得了加入中国美协的机会，一幅叫《青葱》的少女全身像，一幅叫 《年华》的少女半身像。

一时间，他声名大振，很快调入省会的某艺术学院任教，又升任为学院副院长。同时有了 “众星捧月”的感觉，更不乏女学生的追求。

这次回顾展，本来，他不想展出这两幅画，这是只属于他的珍藏。可他又太中意这两幅作品，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展出。不过，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回了。

他已是知天命的年纪，还过着单身的日子，女伴换了好几茬，这些年似乎是热热闹闹地过下来了。他并不把她们当作女朋友，或者说情人，他从内心里拒绝她们的感情。年年外出写生，一群女学生围绕身边，谈笑风生，并不觉得空虚寂寞。他曾认为这才是自由自在的生活。

人来人往的会场里，不知何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学生站到他身边来，悄悄问他：“老师，您什么时候画的这些作品啊？”

“哦，很久了。”

“您舍不得出手，一定有原因，能讲讲其中的故事吗？”

这么多年，还没有谁问过他这些话。

她注意到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惊诧地问她： “你怎么会想知道这些？”

女生莞尔一笑，告诉他画中人很像她母亲。

“你母亲？你确定她是你母亲？她是哪里人？”他愕然。

她点点头，说：“她是周庄人。不过早不在周庄了，她嫁给我父亲之后，就到苏州去了。 ”

他居然有些头晕。

她继续说：“看来母亲说的没错，你就是她记忆里的画家。你给她拍过照，还画过像。 ”

他问： “她还说过什么？”

她笑了， “还有啊，你答应很快回去接她，她等了两年。后来看到你又回周庄了，可是身边多了一个漂亮姑娘，挽着你的手。她远远地看着，很难过，说那么天真地去等一个人，而那个人只是随口一说。”

他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对不起她，他辜负了她，那时他30岁，风华正茂，她21岁，青葱烂漫。往昔如电光火石般一一闪过。

最后他说： “展览会后，这两幅画你带走，送给你母亲吧。”

她沉默，轻轻地走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他想：如果当年没有错过，也许我的女儿也这么大了。可是，她多像我的女儿啊，她是我的女儿吗？

点评：作者在对话和神态描写中间，巧妙点缀心理活动描写，使主人公的情感世界若隐若现，耐人寻味。

——邢庆杰（特约主持人）

（田莉 临邑县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出版过散文集、诗集和报告文学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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