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的艾馍馍

□十六

在德阳，以艾叶迎春，不是捆扎一束悬于门廊，也不是制成熏烟缭缭于屋室，而是应着时节，与糯米粉一起，掺入红糖等原料，揉捻成黏糊糊、糯叽叽的圆饼，我们称其为“艾馍馍”。

作为一种迎春的食物，艾馍馍的根本质地是艾叶，除了极为干旱和高寒地区，它的身影几乎遍及各地，因而并不难寻。只要留心，河边、山坡，甚而路旁都能毫不费力抓上一把。大抵也是这般轻易得来的缘故，每至春天，以艾草为底料做成的馍馍一直是我最为熟悉、也最为贪恋的家乡味道之一。

德阳的艾馍馍和江南的青团，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十分相似，但究其根本，确乎是两种不同的食物。底料虽都为艾叶，但做法、形状、味道甚而何时以食都有很大区别。比如，艾馍馍的基底和馅料无一不在突出艾叶的分量，红糖、棉花草更像是平衡它浓烈的香气而存在的配角。往往春节一过，人们就开始张罗着制作艾馍馍了。而江南的青团掺入艾叶，其目的多是为了提香，往往搭配着咸口的肉馅，食用多在清明前后。

艾馍馍的制作过程并不十分复杂，但工序极为讲究。先是摘来新鲜的艾叶和棉花草，洗净后切碎，倒进锅中，经煮沸的清水汆过然后捞起。再把红糖捻匀后入锅，熬成浓香的汁水，滤掉多余的糖渣，和细碎的草叶一起静置。等到温度凉下来，将细碎的艾叶、棉花草掺入汁水中，再伙同泉水揉捻糯米粉至团状。乍看上去，像是刚和好的一团上等的砖泥，饱满、柔滑。随后，平底锅温上少许清油，把揉好的面团搓成一个个小圆饼，再平压成锅贴状，放进锅中煎至两面金黄，艾馍馍便做成了。

就着起锅时的温度，哈着气一口接一口地嚼着，黏黏糯糯的。艾叶特有的香气在唇齿间迸发，顺势滑进胃中，直到舔完嘴角的一抹油水还意犹未尽。

每一个城市都有独特的饮食印记，艾叶的作用也绝不局限于此间。“采之以时，制之尽法，无不佳者。”看似普通的艾馍馍俨然成为坊间迎春的一道彩头，更是每个德阳人对故乡难以割舍的舌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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