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孝泉喝茶

□张坤富

沿孝黄路到达德孝城广场，扫码进入园区。与古镇别的街头的人声鼎沸不同，园区内安静了不少，虽茶客众多，却无高声喧哗者。

接连几天绵绵秋雨，今日天高云淡，天空蔚蓝得如镜子，映照在姜孝祠塔尖。依然记得多年前，三五几天便要从孝泉穿街过一次，匆匆忙忙中大致记得了这个场镇。

时值中秋三天假，因文学之缘撂下还未收割的稻子，来到这座古镇。古镇之古，一律川西风格建筑，青砖灰瓦木柱，尽显古朴之态，即便是商业街，也透出一股沉香。

在一条长廊喝茶，一字摆开的茶桌简陋，就是那种小方桌，未上过漆，只有岁月沉淀的暗痕，自然称不上茶几了。两元一杯的茶端上来，突然觉得与以往在茶楼喝的十元二十元一杯的茶并无二致，甚至还清香些，端茶人的微笑还朴实些。林先生笑谈，作家们要深入最寻常巷陌，与群众打成一片。今日来大孝故里与芸芸茶客坐在一起喝茶，便是对德孝文化的源头的一种近距离体验，为将来的写作做些功课。

其实这茶能喝出不同的味道，我倒是觉得因了这孝泉的水。从断断续续的交谈中，我对这座早就闻名却知之甚少的古镇有了全新的认识。东汉年间雒县汛乡、就是今天的孝泉镇，住着姜诗一家，姜诗为人至孝，汉明帝时被举为孝廉，得以封官。因母亲听说家乡的临江之水可治眼病，就辞官背着老母亲千里回乡，其妻庞三春每天从七八里外挑水为婆婆洗眼。婆婆喜欢吃鱼，夫妇俩日日烹鱼让婆婆与邻家婆婆共享。后来婆婆听信谗言百般刁难媳妇，还逼迫姜诗休妻，庞氏尽管饱受委屈，寄身白衣庵，每天拾柴为生，仍然买鱼托邻居送给婆婆。

庞氏儿子安安也懂孝道，每天从上学口粮中抓出一把米，积捧成袋送与母亲，还代母挑水为奶奶洗眼，不慎溺水身亡。姜诗一家的孝行感动了神灵，住舍旁边突然冒出一泉，味如临江水，每天跃出鲤鱼一对，供庞氏孝敬婆婆。

姜诗一家的故事，在《后汉书列女传》《东观汉记》《华阳国志》和《水经注》中都有记载。由于姜诗家乡在此，北宋徽宗政和年间，此地取名姜诗镇，到北宋英宗治平年间，为避大孝子之讳，又改名孝泉镇。

茶客熙熙攘攘，来了一拨又一拨，或坐于长廊，或围于三眼泉池，与三墓（姜诗墓、庞氏墓、安安墓）对视。墓上芳草萋萋，阳光漏下斑驳，竟毫无违和感。

由是，林先生有诗：“……我们惊奇这与人同坐的衣冠墓/草青青/他们却习以为常，如同在院子里/与活着的亲人同吃同坐/这一刻，我理解了生命的另一种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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