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光
我们终于坐到几棵桃花树下,就觉得自己也像桃花,可以心花怒放了。
大家早就惦记着石刻公园这几树桃花,总是放心不下,都在电话里说,再不去看看就晚了。话语间都听得出彼此的急切,仿佛真的春光一去,水流花落,满腹荼蘼春事了,只得待来年一般。于是,趁这周日,就这么齐齐地赶来了。
坐在树下,我们有意,桃花也好像有情了,而且还觉得这情那意,实实在在,一点儿不虚不假。于是由此及彼,自然过渡,说起了写诗作文表情达意的真。
袁诗人说,再美的文字也美不过桃花。我说,我们其实原本只是自然中的一分子,我们要写的诗文最高境界不过是像它。丰先生说,写诗的说的是诗,写散文的说的是散文。
大家就看着袁诗人和我笑。林先生说,诗文的境界就像“芥子纳须弥”,也就是《维摩经》说的“若菩萨住是解脱者,以须弥之高广,纳芥子中,无所增减”。里尔克也说,从一棵小草可以进入世界。写诗为文,就看你“芥子”中的“须弥”格局。如陈忠实的《白鹿原》,他以小小白鹿原,写出的是百年中国史诗。
这一下,说得大家有点摩拳擦掌了。丰先生说,陈忠实为什么要以“白鹿”命名?难道只是美好的象征?否也!《史记》曰:“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就是陈忠实隐喻的大格局。
林先生说,白鹿原上,不同历史时期政治力量的较量,陈忠实比喻为“翻鏊子”“风搅雪”,这是了不起的艺术概括。有人说,有读者认为《白鹿原》中的朱先生塑造得太理想化,其实是没有读懂陈忠实“芥子”里所藏的“须弥山”:朱先生代表的是关中派儒家文化,它是“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救世理想。
丰先生补充说,关中学派的创始人是谁?就是喊出“横渠四句”的张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知道了这个渊源,你才懂得白鹿原上的朱先生,你懂得了朱先生,你才有可能懂得陈忠实……
春风桃花,亦像听话,物我不分,可谓一家。
不觉近午。袁诗人说,看了桃花,该吃饭了,请客不如遇客,今天我请大家到曾家果园吃饭赏梨花。大家一听,想起双东翻山村那个山坳里的梨花,觉得此时正当时令,也不客套,就辞别桃花,欣然前往。
到了那里,果然一片粉白,仿佛把蓝天都染白了,且有看不见的蜜蜂奏乐,只听见一片嗡嗡声,成了那一片粉白得既轻飘又厚重的梨花的背景音乐。来的客人多,车子都摆满了。树下桌桌椅椅,男男女女,早就坐满了。
我们也挤进去,忙碌的老板并没有来倒茶,也没有谁要茶,大家都忙于欣赏梨花,好像都忘了。林先生说,这个梨花不一般,你看它,朵朵饱满,朵朵柔美。是的,我们几乎年年都要跑来看,我还写过一篇散文,说置身花下,心神俱净,像被清水洗过一样纯。
吃饭时,有人干脆将餐厅里的桌子搬到树下,直接在花下饮酒,那花也成了了不得的下酒菜,沟沿山林、蓝天白云都成了这梨花酒宴的独特帷幕。
饭后,继续在花下喝茶。酒喝得有点高的,脸红心热,说话声不知不觉就高了,连打电话都有了平常少有的豪气,动不动就对着电话“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云云。
我们看那花,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精精神神,仿佛也要说话。但是,要说话的花太多太多,以至于我们耳聋口哑,呆呆傻傻,误以为梨花说的那些就是蜜蜂那个嗡嗡嗡的话。
有诗人还说,花非花,那分明是美人家/毛毛眼,正把你我细观察/咦呀呀,那羞涩的男子脸红了/脸红也罢,他竟然不敢看花……
第一次来的潘先生越发生了兴趣,他抛开我们,私访曾家老板和老板娘,又是记录又是拍照,过来对我们说,哎呀,我访到真经了——曾家爷爷留学日本,尝到甜甜的梨,就买来大大的白萝卜,将树种放在萝卜心里滋养保鲜,漂洋过海,带回了故乡,当时他们曾家还住在德阳城里,为了这梨树,专门在此处买了八亩土地,种下这一片日本梨树。真是前人种树,我们看花——还是来自遥远的日本梨花。
新闻推荐
从四处求检到上门服务从一颗螺丝钉检测 看成德眉资特检技术一体化发展
清点叉车状态,提前半个月上报检测计划,之后的工作就交由德阳市特种设备监督检测所与成都市特种设备检验院对接,等待着统一安...
德阳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德阳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