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德阳话的德阳人

□王浩东

德阳人不会德阳话？听起来好似天方夜谭。然而，此话没错。在德阳城区，无论茶楼饭馆、菜场超市，还是农家乐、公交车上……但凡人多的地方，传入耳中的声音很多是异地口音的普通话，或者是没有语言障碍的东北话。当然，操四川方言的也不在少数。不过，都不是土生土长地道的德阳话。

为何德阳人不会德阳话？显然是因为外地人遍布全城。有数据为证，新中国成立之初，德阳城关小镇不足2万人。1958年三线建设布局德阳，于是，土建、安装、设计、材料及服务公司等各路大军像潮水般涌入小县城。转眼之间，德阳城区人口已突破10万（含自然增长）。之后，又有两波大扩容：一是六十年代末，二重、东电两大厂招兵买马，调集人才。当时德阳火车站大半年都是人头攒动，锣鼓喧天，夹道欢迎新人到来。二是1983年德阳建市，时值改革开放初级阶段。除了市政府各部门需要一定数量的人员充实机构外，社会上办厂的、办公司的、办学校的等民营企业像雨后春笋般增长。这一切，都是要人来完成的。至此，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德阳已是一个拥有30万人的中等城市。

从2万到30万，不到40年增长了15倍。

我们再来看，到来的主力是何方“贵客”。首当其冲是东北人。东北是我国重工业发祥地，驰援内地、责无旁贷。毫不夸张地说，当时两大厂几乎是东北的“天下”。4万多人的二重一半以上是来自东三省（含家属）。有人打趣说：东北酸菜已取代四川泡菜，成为家家户户必备的美味佳肴。同期，国家还从上海、天津、唐山等地调来大批技工。其中就有浙江部队350名未脱戎装的退伍军人乘军列来报到。加上在四川各地招收来近千名新工人，如此这般，德阳便成了名副其实的移民城市，一个集精英于一身的大家庭。

来的外地人都是成年人，乡音难改无可挑剔，只要能用别人听得懂的且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交流，彼此心领神会，沟通不成问题。相反，在饮食方面，多数外地人的味觉却在悄悄地改变。三年学会吃辣、五年学会吃麻。毕竟德阳美食比起德阳话更容易被八方来客接受。一江苏籍的朋友去湖南出差，用餐时店主问：吃辣吗？朋友诙谐地答：四川来的，看着办吧！一句话，表露出他对第二故乡的倾慕与眷恋。当然，众口难调，至今仍有外地人保留着故乡的饮食习惯，偏爱清淡，不沾麻辣。然而，生活上的差异丝毫不影响外地人对德阳的特殊情感。因为此地倾注了他们的毕生精力，播下发芽的种子，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五十年前，三线建设德阳总指挥部提出一口号：“北有大庆人，南有德阳人。”这里指的是有开创精神的人，即“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在此号召下，曾因三年困难时期下马的德阳工业大会战，1964年重整旗鼓，恢复会战。在数万创业者夜以继日的努力下，终于结出硕果：德阳人就像大庆人有了石油城一样，迎来重装城。

魅力德阳留住数不清的外乡人，重装之都让“客家人”大放异彩。德阳的未来属于千里迢迢到此扎根的人。带着乡音，带着热情，相互包容，相互激励，从而孕育出旌城独一无二的文化氛围。正是这些不会德阳话的德阳人，见证了创业者的艰辛，同时也见证了这座城市日新月异的发展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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