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从此少了一张笑脸 —献给远行的流沙河老师

作者和流沙河老师合影。

□侯为标

认识流沙河老师是在九十年代末，单位组织一次文化活动邀请到他。我作为报纸的副刊编辑一起陪同，活动结束后陪他去三星堆参观。在三星堆神树面前，他饶有兴致地为我们讲述起来，甚至把几千年的长江文明、三星堆文化翻了个底朝天，连游客和馆里的专业解说员都被吸引过来，一睹他信手拈来、学富五车的风采。

带着深深的敬仰之情，半年后，邀约德阳两文友一起去拜访他，本以为是个难度系数不小的突兀之约，也许会没有下文，当时心里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殊不知，两天后沙河先生的夫人吴茂华老师居然主动回话，说先生同意应约，我们喜出望外赶赴成都。先生和夫人一起热情接待我们，沙河老师一身蓝色衣角，手臂上戴着袖套，身上还围着一条围巾，甫一看，像从印刷厂刚下班的工人，（估计是先生作文习字时的标配）。他的头发一丝不苟三七开朝脑后同一个方向顺延，发际线留得很高，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儒雅之范，给人没有一点距离感。

我们相谈甚欢，天文地理、诗歌、文学，吴茂华老师静坐一旁，听沙河先生对天文地理如数家珍，像面对自己的偶像一样，眼里不停地放着光。过了一会，沙河老师朝我们扬扬手，请吴老师先招呼一下，自己独自走进了书屋，半个多小时后才缓缓出来，手里抱着三本给我们签名留念的书，在留言里还尊称我们为“先生”。我心里顿时涌现一股暖流，心想，沙河老师作为“七步成诗”的大师，面对三名无名小辈，签个名留个言还在书房里折腾半天，足见其为人的忠厚和对文字的敬畏。

接下来他引我们移步书房，里面是错落有致的书山和他作文习字的书桌，原来他的文字就是从这里长出翅膀洋洋洒洒飞向世界的。吴老师悄悄告诉我，进书房是沙河老师给客人的最高礼遇，这样的时刻可遇而不可求。我的心里再次涌现一股暖流。

三年前，我们原班人马再次去成都探望，像老朋友一样寒喧，他说话总是慢条斯理，像邻家大伯一样和蔼，笑容天使一样迷人，弥漫在空气之中，他诙谐地说：“时间像把杀猪刀，我的背也成‘筲箕背’，可以做成弹弓打鸟了。”一席话把我们笑得人仰马翻，字里行间显出对人生的乐观与豁达。见气氛宽松，我们打趣聊起《草木篇》，哪知道他哈哈一笑，说自己至今还蒙在鼓里。

今年上半年，我们再次邀请沙河老师来德阳作客，但他因身体原因，未能成行，也成了我们心里永远的遗憾。与沙河老师虽然仅有短暂的两次接触，但带给我铭心刻骨的启迪胜过千年，他的笑容像一道微光，照亮我在文学之路上像蜗牛一样前行，哪怕九曲十八弯，那怕寒风直刮进我辛酸的软肋，他的微笑都会一直陪伴我在路上，成为我在文学路上持之以恒、不忘初心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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