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扇先生杨占勇

杨占勇在做潮扇。

杨占勇创新的德阳潮扇。

□朱以光

隆冬时节，我们在高槐村见到了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德阳潮扇代表性传承人之一杨占勇。上得三层楼梯，进入他的工作室，近1000平米的场地，到处都是他的传统潮扇和创新作品，美不胜收。圆形潮扇上，绿叶青翠，红果挂枝，双燕翻飞嬉戏，整个大地春色生机勃勃地呈现在根根细若发丝的竹茎撑持的丝绢扇面上，机巧精致令人感叹；镂空的潮扇上，有剪纸画，三两芦苇，几支莲花，其下有凫水双鸳鸯，偎偎依依，缠缠绵绵；手绘扇面上，高天之下，层层青山横卧叠翠，一弯流水傍依垂柳阁亭，亭中一人静观水上舟翁垂钓，文化情趣尽显……

正在泡茶的杨占勇，清瘦俊朗，文气雅致，仿佛与刚刚所见潮扇作品中的清雅蕴藉天然契合。同行的钟先生脱口道：真是一位潮扇先生。我亦觉得此一称谓神似。杨先生说，德阳潮扇之“潮”，是指广东潮州。清光绪年间，福建仙游县令包善诚告老还乡，带回5把广东潮州扇，请德阳扇子工匠黄辉庭、李宝成修补其中两把的破损处，两位匠人融合潮州和德阳两地扇艺之精华，在其制作工艺上加以改进，以四川慈竹为原料，竖竹丝横丝线经纬织编形成扇框架，将平面形改为凹面倒葫芦形（寓意“福到”），扇面以丝绢和宣纸为原材料，配以绘画、诗词等，最终形成“以竹为骨，以绢为面，以文为墨，以画为魂”的德阳潮扇独特风格，成为四川一绝。后来，德阳潮扇进贡慈禧和光绪；1943年还漂洋过海礼敬美国总统罗斯福，被其称为东方艺术之瑰宝。杨家跟德阳潮扇结缘始自杨先生的爷爷杨三金，1941年杨三金和陈昌全在德阳合股开设潮扇庄，而陈昌全就是第一代德阳潮扇匠人李宝成的徒弟。杨三金将13岁的儿子杨功源送进潮扇庄跟陈昌全学艺，四年出师后回老家黄许镇独立开设了源丰潮扇庄，直到1958年公私合营，源丰潮扇庄变成了集体合作社，杨功源转为合作社经理。因多种原因，德阳潮扇于1973年淡出时代舞台。

我问杨先生是怎么喜欢上德阳潮扇的？他说是一见到就喜欢，1990年，父亲退休后重拾旧业制作潮扇，24岁的他见了美丽精致的扇子，以为是机器织的。后知是全手工，由此他的激情在那一刻被激发。当时他还在企业上班，业余跟着父亲学，学得很苦，那不是一般的苦！选竹、裁节、药泡、启片、开丝、熏蒸、造型、缠丝、编织、制扇面……到裱画、上流苏等，德阳潮扇工艺共有19道大工序、近50道小工序，有时一天坐十多个小时，手经常划伤，肩颈、腰椎僵硬钻心地痛。还好，因喜爱，他终于坚持了下来。那洁白似玉的竹片，那扇面上细柔的丝绢、宣纸，以及表现中国文化和民族趣味的字画，简直令人莫名地感动和陶醉。1999年他全身心开始做潮扇，一开始，是帮喜欢的亲朋好友做，后来就以扇换物。将近20年磨砺学艺，杨先生渐渐领悟到了技艺背后的美学和精神。2009年被评为德阳潮扇市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并开始面向社会创业。2012年被评为德阳潮扇四川省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

这一年，在继承前人技艺的基础上，杨占勇开始了德阳潮扇的创新开发。他说，面对时代的变革，潮扇人不能守着金饭碗饿死，要主动跟上时代步伐。其实第一代德阳潮扇就是推陈出新的产物，将潮州扇的异形改为倒葫芦形，取“福到”之吉祥意，因而又叫“福扇”。而他的创新是多方面的，改单面缠丝为双面缠丝，使扇柄与扇面相接处没有了原来的凹形，扇面平整，更加美观；在扇面上他下了很多工夫，融入多种非遗文化元素，改变了传统单一的手绘画格局，使用夏布、麦杆画、竹编画，引入蜀绣、蜀锦、剪纸和绵竹年画，使多种非遗文化完美结合。为了雅俗共赏，他主动到全国各地同行处学习取经，丰富拓展自己作坊的制扇技艺，并开发适宜各种层次审美的产品，如将潮扇微缩做成精美的项链和车饰挂件，创新出插丝扇，让价格高昂的传统德阳潮扇以亲民的方式重回民间。还将潮扇制做技艺与LED相结合创新出灯盏饰品，并命名为厢丝盏，让人们在见到光明的同时也看到了德阳潮扇；他还将艺术人像印制在扇面上，以美传美，永久保存、长留个人或家族美丽历史的瞬间……

在空旷的工作室展厅里，我们虽冷得打颤，杨先生却完全沉醉在介绍中，完全忘记了冬天的寒冷。对于他面对传承和保护难题而依然执着创新的精神我们肃然起敬。人们看到了他的努力和收获，来跟他学习潮扇技艺的愈来愈多。这样既解决了社会就业，又增加了个人收入，非遗传承也就后继有人了。

近十年来，杨先生带着“旌风缘”牌德阳潮扇参加全国、省、市和香港、澳门、台湾、日本等地的各类大型展赛，先后荣获国家级、省级各类大赛金、银、铜奖和中国品牌旅游商品、四川省天府礼物、德阳市十大特色旅游商品称号，潮扇作品以邮票形式在美国、法国、比利时、荷兰四国发行。他先后被评为四川省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先进个人、旌阳十佳工匠、德阳市技能大师、德阳市首席技师，作品被各界知名人士收藏。2018年开办农民夜校，建立了技能大师工作室和研发团队。

二十几年弹指间，他已是年过半百，头上华发早生，眼睛也因磨损戴上了眼镜，更像文质彬彬的先生了。说到新年，他信心实足，他说他的工作重点仍然是两样，一是坚守传统，二是开拓创新，努力将德阳潮扇这一文化遗产发扬光大。2019年，他的德阳潮扇实体店将在成都、北京等地开业。为让更多的国民和国际友人知晓并惊艳这一艺术瑰宝，他还将利用互联网平台、电商平台，让德阳潮扇的美之空间更加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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