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汉县志略》 一部外国人编修的县志

一部外国人编修的县志 广汉高骈镇广东会馆戏台。

广汉城隍庙。

成都到广汉途中的节孝坊。

广汉西城门，重檐歇山顶的门楼，劵拱上写着“驱除倭寇”四个大字，城墙上“万众一心”美术字也清晰可见。

民国时期的广汉新丰场街道。

汉明灯著《广汉县志略》目录。

汉明灯著《广汉县志略》自序（选）。

汉明灯著《广汉县志略》沿革。

□汪毅文/图

英国传教士汉明灯于1921年编修的《广汉县志略》，系四川省600余种地方志中唯一一种由外国人编修的志书，开外国人编修中国地方县志的先河，为中国特殊的汉学著述。该志略记录了广汉地情，填补了广汉县自清同治八年（1869）以后52年未修县志的空白，丰富了《历代汉州志》的辑录，不仅具有文献价值，而且见证了中西方文化的交融与交流。

志书按时代可分新旧志书两类。其分野，以新中国成立之时为限，之前的为旧志，之后为新志。英国传教士汉明灯编修的《广汉县志略》成书于1921年，属于旧志范畴，亦为中国历代旧志中的一种。壹 虎口脱险汉明灯曾被土匪绑票

民国时期的四川广汉县，即今广汉市。秦为雒县，西汉高帝六年时设广汉郡，唐垂拱二年（686）置汉州，是迄今为止在中国境内发现的范围最大、延续时间最长、文化内涵最丰富的古城、古国、古文化遗址，被誉为“长江文明之源”。

汉明灯，英国人，据《华西教会新闻》记载，汉明灯光绪二十四年（1898）来华，曾在四川新都、广汉、德阳一带传教。至于汉明灯何时离开中国回英国复命，现无资料可考。但从汉明灯1921年完成《广汉县志略》上溯，他在华传教的时间应有20多年。他的传教颇为不易，甚至有被土匪绑票而虎口脱险的传奇。他的这一段被土匪所劫生命受到威胁和付银子换性命的曲折经历，颇有故事性。从汉明灯所修《广汉县志略》自序中悉知，他是1916年到广汉的。

贰 弥显珍贵填补52年县志空白

汉明灯堪称典型的被中国化的汉学家，所编修的《广汉县志略》是一部不同于一般传教士的汉学著述。该著述修于1916年，成书于1921年，历时5年。这一部特殊的著述，填补了广汉县自清同治八年（1869）以后的52年未修县志的空白。其篇幅虽然算不上洋洋大观，但却为“四川六百余种地方志唯一的一种外国人编纂之志书”。

其唯一性，标志着汉明灯所编修的《广汉县志略》开了外国人编修中国地方志书（县志）的先河，凸显了一个外籍人士崇尚中国方志文化魅力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弥显珍贵。至于汉明灯是否将《广汉县志略》底稿带回英国不得而知，但是他的名字却留在了中国方志史上，见证了中西方文化的交融与交流。

《广汉县志略》为楷书手抄本，排列整齐，颇有颜（真卿）字遗风，书卷之气贯于全书，不仅让人赏心悦目和具有特殊的审美意义，而且令人惊叹汉明灯如此的书法功力。该书开本为24×14厘米，计62页，每页以6-7行字竖排，约7000字。该抄本为孤本，现藏于四川省图书馆。20世纪80年代初，广汉县地方志办公室为新编《广汉县志》，曾派员专程去四川省图书馆抄录此志。《广汉县志略》为广汉民国时期编纂的唯一一本志书，除有助于新编《广汉县志》的编纂，还被收录于《历代汉州志》中，使之得以完整流传。

叁 简略前志 增加民国初广汉史实

《广汉县志略》体例完备，脉络清晰，分自序、目录、正文三部分。正文有沿革、疆域、城池、乡村、山脉、河流、古景、古迹、战史、政绩、儒林、户口、仓储、漕运、学校、宗教等十六篇。在《山脉》篇中，他对“三星伴月堆”即之后闻名于世的三星堆作了精当描述：“在治西十五里，地形若三星与月相伴”。此记载，对于之后三星堆的地下发掘不乏意义。在《户口》篇中，他认为“调查户籍之法，东西各国莫不重之”，即与中西方国家进行类比，具有本土化与国际化的联系。对于正文内容的表现，他分别采用了述、考、列、举、列举等方法。述有《战史》《政绩》，考有《儒林》《户口》，列有《漕运》，举有《山脉》《河流》，列举有《古景》《古迹》《学校》等。

由于《广汉县志略》是“志略”，故全志记述言简意赅，记事极略，既引录前志内容，又有对前志的考证；既记述了所考察中的鲜活史事，又有提纲挈领的篇下序（尽管未列篇、节），如《古景》：“自古有志之士游辙所至，遇景流连或发思古之幽情，或留一时之佳话。广汉志载八景，亦有足观，列举如左。”较之前志即清同治八年（1869）所修的《广汉县志》，《广汉县志略》除了简略前志，还增加了民国初期广汉境内的史实，如新增户口、新设学校、西方天主教、教会进入广汉的发展等内容。肆 汉明灯与他的修志之道

汉明灯情钟中国方志，与其说是中国方志文化的粉丝和痴情者，不如说是一位出色的修志布道者。在修志过程中，汉明灯不仅注意研究中国方志的表述方式，而且强调修志之道。这个“道”，既是一种修志精神和态度，又是一种可以获取事半功倍效应的方法。

在编修《广汉县志略》过程中，汉明灯深入实际的严谨态度和资料收集方法值得学习借鉴。他十分注重修志资料的广采博集。为获取地情的第一手资料，他摈弃闭门造车或纸上来到纸上去的做法，强调亲力亲为——“乐与教徒寻古迹，读残碑，披舆图，谈往事”。

陆游《冬夜读书示子聿》有“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诗句。这与其说是诗人创作理念的传递，不如说是汉明灯所持有的修志观。正是如此，他才能够“考之县志”，通过实地测量纠正前志关于对广汉区域面积记载的错误：“面积四千方里，实测得二千二百七十五方里”。而这一“纠正”，即打破前志定论的“实测”，在当时的客观条件下是一件非常耗时耗力却又了不起的事情。

《广汉县志略》序言为汉明灯自序。该自序堪称言简意赅的典范，与正文的“志略”前后呼应，是志书的灵魂。自序虽然仅有278字，但却传递了汉明灯修志主张、敬业态度、收集资料方法、修志目的等信息。其自序如下：

自古学者游辙所经必有纪述，非独流连风景也。将以他国之情形，供本国之考证焉。余崇信圣教，从事教会，西历一千九百十六年至中华蜀西之广汉名都也。考之县志，面积四千方里。实测得二千二百七十五方里，人口约三千（十）余万。其间，学士、搢绅多与余交酒阑茶，罢辄举山脉河流，为余津津道之。余讲演闲时，亦乐与诸教徒寻古迹，读残碑，披舆图，谈往事。岁月如流，今五年矣。救世救人宏愿未酬，窃思以六年中目睹耳闻之事实传播宗邦，俾政治、实业、教育、教诸家各就注视之点以作考证之资。挂漏之弊，固所不免。名曰志略，庶使览之者不必至其地亦知其情形焉。

《广汉县志略》的缺陷不仅在于内容过于简略，还在于其差错率超标，如《自序》中的“人口约三千（十）万”，《沿革》中的“唐拱垂（垂拱）二年”，《古景》中的“一时之焦（佳）话”等。列举这些，虽然近乎苛求汉明灯这位“老外”，但瑕不掩瑜，撼动不了汉明灯在中国志坛上编修县志“唯一性”“开先河”的地位，有损不了《广汉县志略》的客观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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