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伟小娃娃心性过年喜欢走人户到亲戚家吃喝玩耍我走

□李昌伟

小娃娃心性，过年喜欢“走人户”，到亲戚家吃喝玩耍。我走得最多的是舅母家。

记得有一次母亲带着我回娘家，在进院子的路口碰上了隔房的大家婆，大家婆发我一张压岁钱，笑着问我知不知道钱的面值。

“五元。”我盯着手上的钱，嘟噜着。

“哈哈……”大家婆笑得更爽朗了，“瓜娃娃，大家婆哪有那么多钱？这是五角！”

每一次都住在大舅母家，第一个清早醒来，总是要怔忡好半天，看着陌生的墙壁和屋顶，搞不清楚自己置身在哪个地方。两个舅母邻房而居，伙食都很好。腊肉蒸豆豉，肉片白腻肥厚，碗底还汪着小半碗黄亮亮的肉油，今天看一眼就饱了，那时候坐上桌子却是“如狼似虎，穷凶极恶”。

怎会不喜欢舅母家呢？吃得好，耍得也好。院子里有一大帮年级相仿的玩伴，每天纠缠在一起，闹得灰头土脸，不亦乐乎。玩得最多是“打仗”游戏，一大群娃娃划定敌我，想方设法“消灭”对手。房前屋后，竹林盘里，草垛间，一个个像疯狗一样跑来跑去。“叭--”一个埋伏在墙角柴草堆里的娃儿突然蹦出来，浑身粘满乱草，右手举起，拇指和食指伸直，另外三指屈起，他用这只“手枪”袭击了迎面跑来的“敌人”，嘴里的枪声刚停，立即高声嚷道：“你娃死了！你娃死了！”对手不服，争论起来，双方人马纷纷围拢，竹林里吵成一团乱麻。几只雀鸟惊慌失措,从竹梢扑棱棱飞起来。院子里鸡鸣狗叫响成一片。

有一次，大人们不在家，做午饭的时候，几个表哥带着我包汤圆。汤圆芯子包完了，咋个处理剩下的一点粉子呢？不晓得哪个来了灵感，建议包辣椒面，每个人赌运气，谁吃到谁倒霉。这个满堂叫好的提议一下子点燃了气氛。汤圆刚下锅，大家就紧紧围着灶台，期盼着结果尽快出来。高表哥和熊表哥说笑着争论起来，都吹嘘自己运气好，一门心思贬低对方。汤圆熟了，满锅蒸腾出白茫茫的水汽。起锅，盛碗，心怀忐忑的吃起来……答案逐渐揭晓。没吃到辣椒汤圆的人喜形于色，庆幸自己交了好运。两个倒霉鬼一脸沮丧，他们吐出汤圆，龇牙咧嘴大呼小叫，不住口地怨天尤人。满屋人笑成一团。

当年，我是吃汤圆的幸运者，我开心不已，相信是老天爷眷顾远道做客的人。

舅母家在广汉西外乡楠林村，我每年都要抽空去看一看。一直没能见到儿时的那些玩伴，只知道“春春”失恋得了精神病，已经去世多年；“腰子”在外打工，“菜猪”在家务农，日子过得都不轻松。听到这些消息，我心里一阵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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