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前期政局动荡 军阀混战百姓遭殃（七）

民国初年，开江县人颜德基在开江、达县、梁平等地从事军事活动，民国五年春组建起一支200余人的队伍，拥有长枪短枪100余支。继与达县征收局局长燕翼同谋挪用公款，购置枪械，扩充兵丁，组成一个保卫团。民国六年十二月二日，颜德基从开江到达县万家坝与部属帅恭安、蔡赢州、曹子道等谋划袭占达县城。并秘密通知志同道合的达县议事会议长陈炳堃、县警备长王维舟等在攻城时做内应。三日，颜率部进攻达县城，驻县川军钟体道部营长陈介廉不战溃逃。

颜德基进驻达县城后，成立靖国军司令部任司令，队伍扩充至3000余众，分道出击。民国七年十月颜改任川军第七师师长，至民国九年五月，割据川东北20余县。

龙门阵摆到这里，暂搁战事，必须把四川军阀林立，防区制的形成经过简说一下。

清光绪末年，四川清军绿营裁撤几尽，川内军事力量单薄，新建陆军只编两个混成旅。1911年冬，地方武装自成体系的军队建制名目繁多，推翻了清廷封建统治。袁世凯随之委派心腹陈宦为四川军务会办。率北洋陆军伍祥之、李炳之、冯玉祥等三个混成旅入川。陈宦抵达重庆之后，被袁任命为四川巡按使，督理四川军务，着手整编川军。以周骏为第一师师长，刘存厚为第二师师长，黄鹄举、钟体道分别担任第一、二混成旅旅长。

民国四年十二月，袁世凯宣布实行帝制，蔡锷、唐继尧、李烈钧等首先在昆明通电反袁，组织护国军第一军，蔡锷任总司令，罗佩金任总参谋长，分两路进入四川，同袁世凯调入川内的北洋军第三师曹锟部、第七师张敬尧部、第八师李长泰部和川军第一师周骏部交战。同时，讨袁的黔军在戴戡指挥下也进逼重庆。在全国护国运动的沉重打击下，袁世凯自取败亡，黎元洪继任大总统。民国五年七月六日，黎任命蔡锷为四川督军兼省长，蔡请假到日本治病，改任罗佩金为四川护理督军兼省长。这样一来，川军与滇军、黔军矛盾重重，争战不休；四川督军、省长也换来换去，各有后台，各谋权利。民国七年四月，孙中山任命熊克武为四川督军，杨庶堪为四川省长。六月，熊克武在成都召开军事会议，把川军整编为七个师，分别由但懋辛、刘湘、向传义、刘树勋、吕超、石青阳、颜德基任一、二、三、四、五、六、七师师长，各驻所占防区。是时，川军兵额剧增，加上云南滇军、贵州黔军入川之后占据川内富庶地区赖着不走，四川财力不济，军队饷糈奇缺。四川当局“昧良心出于无奈”打背时主意，下发一道“各县征收局将所征税款，概解各道转拨军饷”命令，这道“实行防区制”命令无异助纣为虐，纵容“各路诸侯”招兵买马，大肆攻城掠地，割据为王，明火执仗搜刮民脂民膏，害得百姓喊天叫地。

其后，民国十五年北伐战争节节胜利，川军各部先后易帜改称国民革命军。十月二十三日始，北伐军武昌行营以总司令蒋介石名义，相继任命杨森、刘湘等任国民革命军军长。至民国二十一年川军隶属系统、实力情况如下：

第二十军长杨森，驻广安，辖3个师，1.7万人，据川北5县；

第二十一军长刘湘，驻重庆，辖5个师，3个路，共10.5万人，据川东28县及鄂东18县。

第二十四军长刘文辉，驻成都，辖5个师，3个路，共11.3万人，据川康81县。

第二十八军军长邓锡侯，驻成都，辖5个师，共4.2万人，据川西、甘南17县。

第二十九军军长田颂尧，驻三台，辖5个师，3个路，共5.3万人，据川西、川北26县。

第二十三军军长刘存厚，驻达县，辖2个师，共1.7万人，据川北4个县。

四川边防军总司令李家钰，驻杨森防地，辖5个旅，共1.5万人。

新编第二十三师师长罗泽洲，驻刘湘防地，辖2个旅，共7000人。

至民国二十一年，四川省总计兵员36万人。一个省供养36万官兵，老百姓负担之重不堪言状。

现在，我再说颜德基割据川东北20余县的相关情况。

民国八年二月，颜德基在达县城西原讲武场创办兵工厂，在北门大乐坝（今中心广场）辟大操场。据1988年版《达县商业志》第3页记载：“颜军割据24县，各县所征捐税解送达县转拨军饷，达县商业经济有所发展，市场物价也比较稳定，加上水陆运输较为畅达，土产、洋货‘驮载背负络绎不绝’。”

有人对当时达县商业经济编有如下歌谣：

上水盐糖下水粮，白蜡丝麻销湖广。

山货药材牛羊皮，德昌洋行猪小肠。

丝罗绸缎嘉定纺，洋油鱼蜡美孚行。

双刀纸烟内有奖，施舍医药同德堂。

千人翻梢①有指望，大家凑贺②颜大王。

俗话说，水无常形，兵无常势。颜德基的部属本是凑合，战斗力不强。民国九年三月始，颜军相继被刘湘部潘文华、四川江防军余际唐部打败。次年一月，江防军旅长张斌率部赶走颜德基驻达县城。四月二十五日，颜军反攻达县不克，败走。

民国十一年七月十四，川军唐式遵部进攻达县，张斌败退渠县。八月二日唐部调离，张斌复驻达县。次年三月，颜德基不甘心失败，指挥部属袭攻达县城，遭江防军伏击，败退。是月底，江防军调离，颜德基部又据达县城。颜军进达县城板凳没坐热，又被陕军刘宝善部驱走。陕军驻达县城，强索军饷银39.6万元。

民国十二年七月，颜德基精心策划，于二十七日对陕军突然袭击，赶走陕军，再据达县城。陕军吃了大亏，退出城外，刘宝善心里大不安逸，密令所部匪首出身的头目田侠反攻，并许以攻进达县城之后“自由活动三天”！重赏之下定有勇夫。三十日，田侠率亡命徒猛烈攻城，颜军弃城溃逃。田侠入达县城之后果然“自由活动”：抢劫财物，奸淫妇女。民众稍有违抗，即开枪射杀，致市民死数人，伤数十人。田侠率众撤退之时又纵火焚毁城西文家梁街房百余间③，其后，田侠被部属杀死，陕军被川军赶回陕西，掠走青年女子100余人，拉夫搬运在川北各地抢掠物资及达县兵工主机，一月不断。

民国十三年五月二十六，北洋军阀曹锟、吴佩孚任命曾帮助杨森回川有功，于己有利已被川军逐出四川，偏据陕西的刘存厚为川陕边防督办、四川陆军检察使，割据达县、宣汉、万源、城口、渠县、大竹、开江七县。当时的刘存厚势单力薄。是年底，在邓锡侯部旅长杨尚荣扶助下，共率5000余人稀稀拉拉来达县驻防，设督办署，悬挂“红黄蓝白黑五色国旗”，宣传国家主义，拥护共和政体，反对国民党，仇恨共产党。督办署内设参谋、军训、军械、军需等八大处，复原兵工厂生产枪械。初步安排就绪之后，即任命旅长廖震（雨辰）为渠县知事，廖率众还没进城，就被罗泽洲赶回达县；任命旅长梁维珍为开江县知事，民国十五年二月十七，开江又被杨森部魏甫臣攻占；那大竹县是刘湘地盘，刘存厚“端起簸箕比天”，不敢去虎口拔牙！只好“望竹兴叹”，规规矩矩地屈踞于达县、宣汉、万源、城口四县。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曾是四川护国军总司令、川军军长、四川督军、陆军上将的刘存厚野心复炽，大肆扩军。民国十七年，国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任命他为陆军第二十三军长，他骑墙观望，不改原番号，自行其是。至民国二十一年底，川陕边防军共有5个师、3个路司令部、14个团，官兵约2.5万人。

试想，刘存厚割据的达县比较而言稍称“富庶”，至于宣汉、万源、城口实属贫困地带，四县的人口只有百多万④。两万多官兵饷糈从何而来？请看民国版《达县志·补遗·记事》如是说：“刘存厚来绥……毫无善政可言，搜括款项最为厉害……（其项目有）临时军费、预征粮税、三升捐、烟亩捐、红灯捐，烟秤息、特税、烟酒税、护商税、邮包税、印花税、抗日子弹捐、花赌捐、门户捐、矿区捐、粮税附加、肉税契税附加、各场军实粮款之自由附加，各场糜耗差委用。合计（年征）二百一十三万元……（上列附加捐税）若以本县户籍分担，每户年担二十余元，以人口计，则每人担三元，而国税省税尚在外，其繁重可以概见。民国二十二年十月二十日赤军⑤到城，存厚狼狈已极，涕泣出走：损失辎重枪支甚伙；城门拥挤，银箱跌破，街道遍是银圆，不暇俯拾而去。”

注：①翻梢：地方话，发财的意思。

②凑贺：地方话，凑合、抬举。

③被战祸焚毁的街重建之后叫“新街”。

④1933年宣汉人口仅40多万；1935年达县人口64万。万源、城口县人口更少。

⑤赤军：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

(本文参考《达州市军事志》《四川省军事志》《刘湘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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