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屋（外一首）

土墙。青瓦。竹编家什。阶沿上

支撑木颤颤巍巍——

要用多长时间，才有可能耗尽

这样一些瘠薄的想念

木门紧闭。锁扣来自民国

抑或更远的前清。墙上裂隙一条

深过一条，粗茧磨亮的钥匙

藏在哪里？谁忍心推开那扇老迈门板

将油灯迷糊的泪眼擦拭

想念是痛苦的。尤其被岁月折磨

八十多年，差不多长过

人的一生。跟着枪声远去的人

像一颗出膛即收不回的子弹，而身后老屋

是被想念锈蚀的弹壳

倥偬岁月，天下安定。直到将军

百寿长眠，它仍在坚守

——看护着一条回乡的路、一颗

不曾迷途的心……

（注：向守志将军故居，位于宣汉县塔河乡。）

谒驮山

雨中，驮山如洗。古木

肃杀：靠在一起的腰身，站得笔直

每天都有很多人来过

往复间，四季如梦。急匆匆的车轮

习惯于抵达、转身

将积满的叹息，卸在身下

来自他乡的惊扰者，不止我一个人

每一次众说纷纭

都会让历史露出伤口，老旧物件和文字

都将被耗去一部分光度

多少鲜活的背影，走在风化的途中

那些褴褛岁月和壮烈记忆

仍有可供凭吊的真实

事实上，从山脚开始，我们应该步行

应保持肃穆，让风中久候的面孔

完成关于故乡的辨认

雨中挥别，唯见驮山如洗

草木挺拔如故。散落烟云中的集结号

快一个世纪了

不曾收起绵延的尾音

（注：驮山公园，即万源市红军公园。）□符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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