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罗伟章

□张华

对，这里说的罗伟章就是那个著名的写小说的罗伟章。

我不写小说，原因很简单：我不会。我不读小说，原因也很简单：我懒、不学无术。其实人间的事情不一定非得讲个原因，很多事情就这样毫无原因，毫无道理，毫无意义地发生了。比如说我今天认识罗伟章，纯粹就是源于一个错误。这个错误如果娓娓道来，保守估计也要写300万字……这是另外的话题，还是改天再说吧。

我们刚一拉开包间的玻璃门，“嗖”的一声，就从里面射出一条人影来。“伟章！”太平和龙云与他握手，打招呼。“这就是张华吧？”伟章看着我问太平。“是，他就是张华，张神经病。”游太平瞟了我一眼儿，望着天花板说。然后伟章向我伸出右手，我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打我，正准备挥拳回击，但马上反应过来了，也伸出右手人模狗样地和他握手。伟章的手很软，像没有骨头；握手的力道很轻，像几天没吃饭一样。

大家随意落座，不分尊卑，也不分宾主。伟章坐我对面。我看他把手伸进裤袋里摸，摸了老半天，才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玉溪，并且还是18块钱一包那种。游太平接过伟章的烟，低声嘀咕了一句，“抽也抽得！”出于礼貌，我接下一根，扭身从游太平的包包里摸出一包软天子低调地放在桌子上。常龙云拿起软天子在众人面前摇了几下，透过龙云厚厚的镜片，我看到狡黠的眼神。伟章见势不妙，对旁边的朋友使了个眼色，这个朋友化阵风溜了。片刻，扛了一个麻袋回来。从麻袋里面摸出一堆“印象云烟”，一人一包给我们发，又自言自语地说：“这是50几块钱一包的哟！”听他这么说，游太平一把抢过来，搂在怀里。诗人的尊严丧失殆尽。

饭局正式开始。我们都挽起袖子奋力抢菜。伟章却摸出一根精致的小烟杆来，熟练地把卷烟插进烟杆里，优雅地点燃，美滋滋地吸。罗伟章吸烟的姿势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等他拿起筷子捞菜，肉早就被我们抢完了。只剩几片海白菜在锅里上下翻滚。“肉都没得，吃个啥啊！”伟章洪亮而豪迈的骂声在狭小的包间里回荡。让人想起长坂坡上张飞一声怒吼，吼退了曹操30万追兵。但是，我们都没理他。趁他放下筷子生气，连海白菜也抢完了。

“还是再上点儿菜吧！”伟章可怜巴巴地对主人说。主人沉思良久，对着门外喊：“服务员，一人上一条耗儿鱼。”当听说耗儿鱼15块钱一条的时候，主人马上改口了：“上五条就可以了。”8个人，5条耗儿鱼，接下来将会出现何等惨烈的局面……被冰块包裹的耗儿鱼在锅里翻滚，我们都不说话，死死盯住目标，随时准备扑上去……龙云拿膝盖轻轻碰了我和游太平一下，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我点点头，对伟章说：“我们来讨论一个严肃的问题吧，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写作？”伟章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清澈而晶莹，含着滚烫的热泪讲起了自己对写作的看法……为了不让他产生怀疑，中途我还和他假装争执了一番。趁此机会，游太平迅速把耗儿鱼全部抢进碗里。我再从游太平的碗里给自己挑了两条，埋头苦吃，不再搭理谁……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8个人摇摇晃晃地从火锅店出来，像8只鬼。大家在宣汉的夜色下道别，各奔前程。回家的路上，我忽然想起，忘了问伟章的岁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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