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花儿乡下开

·杨 琼·

闲来无事，总喜欢邀三五好友到处逛逛。春末夏初，与作协几位挚友来到青花镇后山坡的一户农家小院，看到院子里开满了美丽的花儿，让人不由为之心旌摇荡。

走进院子里，火红火红的月季开得正艳。细看每一朵月季花，层层叠叠数十片红色花瓣毫无保留地绽开，黄色的细密花蕊犹如一根根小小的金簪一般，雍容华贵地探出头来，排队向我们报以灿烂而迷人的微笑；芍药花将谢未谢，粉红色的花瓣显得淡雅清新，仿佛不假雕饰的少女般亭亭玉立，清纯脱俗；石榴花欲开未开，大大小小的红色花苞恰似一个个红灯笼，隐隐约约地藏匿在绿叶间，那神情与姿态，就像害羞的农家小姑娘似的。

小院的主人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大婶，个儿瘦小，皮肤黝黑，着一件灰色长袖衫，戴一副银手镯，牛仔裤已洗得泛白，走起路来精神矍铄，精明干练。她泡上一壶热茶，热情地招呼我们在干净整洁的小院儿里坐下，同我们拉起了家常。她说，看到你们，就感觉像是见到了多年不见的亲人一样，能和你们这么痛快地聊天，我的心情说不出有多么的高兴。

大婶告诉我们，院子里大部分花儿的种子都是她从江浙一带弄回来的。年轻时，因为丈夫太过老实管不了事，挣不到钱，一家子的重担便全压在了她一个人肩上。因此，她多年独自在外面打工，供三个子女读书上完了大学。在江浙一带，大婶闲暇之余最爱看和看得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美丽的花儿。驻足欣赏这些城里的花儿时，大婶的心头不由涌起一个新的念头，要是她家院子里也开满这些美丽的花儿，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啊！这么想着，大婶不自觉地开始行动起来，每年回家时，她可以忘记任何事情，却总是不会忘记带些花的种子或苗根，在自家的房前院后，一点一点种下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婶院子里的花儿渐渐多了起来，一年四季都有各种花儿在她家院子里陆续绽放。每每看着这些盛开或半开的花儿，大婶的心情都会无比惬意。现在，大婶三个大学毕业的子女都在城里找到了理想的工作，害怕她孤独，两个女儿还特意把外孙和外孙女留在了大婶身边。刚才外孙和外孙女还在楼下玩儿，看见有人来了，立刻就悄悄躲楼上看书去了呢。

说话之余，大婶已洗好了腊猪蹄，准备做晚饭。大婶还盛情挽留我们留下来一起吃晚饭，这顿晚饭要招待一个她最尊贵的客人——即将过门儿的幺儿子的女朋友，长得十分漂亮。听大婶说，幺儿子和他的女朋友都在大城市工作，她早就想来这儿看上一看了。

我们觉得大婶该好好陪陪未来的儿媳，给她一个清静的家庭就餐氛围，便婉拒了大婶留吃晚饭的邀请，与她依依惜别，并表示以后还会常到她的院子里来赏花，以及陪她拉拉家常。我们不由暗暗感叹：现在的农民打工回家，不再只是带回来吃的穿的用的，带回来的，是美！

离开这个干净整洁的农家小院时，我禁不住数次回头，再去端详那些来自远方城市的美丽的种子开出的美丽花儿。它们正开得那么热烈，开得那么欢腾，还仿佛在盯着我看，笑得很甜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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