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歌王子”李荣弟：唱出心中喜与乐

“会唱歌来一脸笑，不会唱歌心也焦……”说来也巧，走拢李荣弟家门口，他刚从建筑工地回来，正唱一口山歌。

近花甲之年的李荣弟在万源市大竹镇钟楼坪村生活了几十年，拿他的话说，“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和乡亲们这块‘巴掌大\’的地方”。由于受父辈的影响，他从小耳濡目染，对山歌情有独钟。

李荣弟一边拔草一边唱山歌

痴迷山歌 抄录歌书歌单成瘾

最早关于山歌的记忆，李荣弟说是在童年时代。那时，乡下人虽然穷，但精神愉快，动不动就唱山歌、对山歌。

最开始，他觉得十分好奇，常常问父母，“你们唱的啥子呀？”由于他当时年龄尚小，父母一时半会儿给他说不清楚，也没理会他。但李荣弟对山歌的好奇心却与日俱增。“我没读过多少书，因为家里穷休学早，十五六岁时就回农村务农。”李荣弟坦言。在那个年代，李荣弟和乡亲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艰辛而快乐。

李荣弟回忆，每当到了万籁俱寂的夜晚，他都要在柴桌上放一张小石板，点燃从山林里松树上摘来的“松苞”（松果），在微弱亮光下，把能找到的、借到的山歌歌书或歌单，当作半饥饿状态下的精神食粮，看了一遍又一遍。但这根本满足不了他，他又跑去找会唱山歌的邻家大爷大叔学唱山歌，吼上几曲。为了记得更牢靠，他将歌词一字一句地记在小本本上。

自娱自乐

“背老二”编唱山歌

李荣弟家有六姊妹，和父母挤在3间窄小的五柱土墙房里，家庭条件十分艰难。

“我才学干农活时，每天只能挣2.5分的工分，既饱不了肚子，更撑不了腰包，经济上的困难是现在莫法想象的……等过年时，我们几姊妹轮流等妈扯三四尺白布，用染膏漂色后缝新衣。”回忆起以往的困难生活，原本开朗乐观的李荣弟表情沉重。他告诉记者，是生活的“苦”把他推向了“背老二”的行列。

刚开始时，他和一帮大哥大叔把大竹河的农产品背到万源，一个来回要走150多公里山路。几个“背老二”兄弟为了自娱自乐，一路唱山歌解乏。后来，为了不至于“单面放空”，他们背货物进城后，又托人找关系为本地供销社往回背“工业百货”，每50公斤50公里路5块多钱，还要交12%的管理费。“我当时只有十八九岁，只能背50公斤重的货物，后来逐渐增加到60公斤、75公斤。那些大哥大叔们劳力好，一次就可以背两三百斤重，一个来回可以挣30多块钱……”

下苦力期间，李荣弟特别能吃，一顿能吃0.5公斤包谷籽儿，吃饱喝足后就编唱山歌。虽然大家五音不全，唱腔各异，但发自内心的激情使得歌声铿锵洪亮。

后继乏人

担心山歌被时光掩埋

改革开放前的万源，大部分乡村信息闭塞，交通不便，农民在瘠薄的土地上弯腰劳作，编唱山歌是他们怡情养性、宣泄表达的重要方式。山歌也以其真切、质朴、易唱易学的地域文化特点，口口相传。

“正月是新春，搬家上老林，山又高来路不平，冤家害死人；二月百花开，洋芋还未栽，情郎急切来帮忙，气都还在喘；三月清明早，洋芋要吃饱。留郎吃饭莫啥吃，把郎怠慢了……”应记者之邀，李荣弟唱了一首《洋芋歌》。以前的万源农村，由于生产条件十分艰苦，洋芋是主粮之一，这首山歌唱出了农民上山开荒种洋芋，从播种、管理到收获的全过程，唱出了山里人生活的艰辛、苦涩和快乐，以及十二个月的生活状态。

山歌诞生于大山，是山里人生活的真实写照，全面地反映了山里人的心灵世界。其内容涉及乡村生活生产、时令节气、人情往来、农家婚恋、尊老爱幼等，所涉题材几乎包罗山民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人们在行路、砍柴、放牧、割草劳作时或民间歌会上，为了自娱自乐，都可以唱节奏自由、旋律悠长的山歌。就歌词而言，有的略显粗俗，有的诙谐幽默，有的大气豪迈。

地处偏远乡村的山里人对山歌都十分喜欢，尤其是出生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我们年轻的时候唱山歌的瘾很大，那时记性好反应也快，能一边唱一边想词儿，几乎看到啥就编啥唱……”沉默良久，李荣弟表达出了他的担心，“现在的年轻人觉得山歌‘俗\’，根本不愿意学。其实山歌也可以随着时代的发展，赋予它‘雅\’的内涵。”

都说“山歌好比春江水”，我们不难看出李荣弟“水断流”的担忧。李荣弟真心希望“泛黄”的山歌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不会被时光掩埋。

□沈宏 特约记者 黄晓宇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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