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新衣过新年 □万源市第三中学/张步伐

穿新衣过新年，不再是什么热门话题。可是儿时的我们，过春节穿新衣却成了生活中最渴盼的事情，那种犹如吃蜜一样的感受，至今还在血液里流淌着，其情其景常常历历在目。

大年三十，吃过年夜饭，我便像跟屁虫一样尾随在父亲身后，去离家不远的裁缝家拿新衣。裁缝家聚集着十几个人，大家依先来后到的次序等着拿自家的新衣。裁缝双脚踩得缝纫机呼呼的响，旁边的帮手（他的妻子）快速地拉动线头缝扣眼。我像探子一样挤到前面去察看情况，然后又挤回父亲身边把实情报告给父亲，说还有几个就该我们啦！来回窜上几次，就是晚上九点多了。拿到衣服的，脸上浮现出欣喜的表情；没拿到的，脸上流露出焦急的神情。有的按捺不住发话问裁缝：还有多久啊？裁缝总是乐呵呵地回答：快了，快了。这时大家又会拉上一阵家常，来打发时间。当轮到我们时，后面一位大叔却向父亲说：大哥，我远些，能不能让我先拿？父亲爽快地说：行。我不免在心中埋怨父亲是个“烂贤惠”，父亲总是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抚摸我的头，以示安慰。每年，我们几乎都成了最后拿到衣服的人。

把衣服拿回家交给母亲，母亲便拿出针线盒，抽出针钱，将线头用牙齿咬细呡尖，对着煤油灯光眯起眼，将线头穿过针鼻眼，轻轻一拉，穿好线后，再将针尖在额头的头发上一抹，就这样订起纽扣来。我和妹妹不停地跑来跑去，嘴里不停地翻唱着“新媳妇想过年，过年回家好看娘。爹和娘盼过年，儿女回家好团圆……”母亲也不说我们，任由我们疯闹，不时还用幸福的眼光扫上我们一眼。火塘里的柴疙瘩燃烧得噼啪作响，火光盖过了煤油灯的亮光，把满屋子照得如同白昼。

不一会儿，母亲订好纽扣，用甜甜的声音叫妹妹的名字，妹妹娇滴滴地边回答边跑到母亲身边，让母亲给自己穿新衣。母亲左拉拉右扯扯，叫妹妹左转转右转转，再上看看下瞧瞧，然后满意而微笑地说：“合身，合身！”妹妹穿上新衣，迫不及待地跑出屋子去邻居家炫耀，我则急不可奈地抓起衣服直往身上套，母亲嗔怪着：“慌啥子嘛，让我来给你穿！”母亲拉过我的左手，把左袖套上，然后让我转过身，把右袖套上，理好衣领，再一颗颗地扣上纽扣，拍拍我的身子，确切地说是拍拍我的新衣，满意地说：“不错，不错！”没等母亲把话说完，我便一溜烟地跑出屋子和小伙伴比新衣去了。小伙伴们你摸我的衣服，我摸你的衣服，相互比着谁的布料好。有时还争起来，拉到大人那里让他们评比，大人们心中自有一杆称，有谁愿意得罪别人说你的差、我的好呢！用一句“都好”来打发孩子们。

新年穿上新衣服，年味变得更浓。现在想起，那时穿新衣过新年的幸福与快乐真是无与伦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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