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鱼和“磨人小妖精”

□严芳

﹙老家：四川渠县﹚

看到一桌子菜，尤其看见了我最爱的糖醋鱼，我发现，我对年夜饭还是有很多期待的。

说来很普通的糖醋鱼，在我家却很不一样，因为老爸自创了一种糖醋鱼的做法：先将片了口的一整条鱼用油炸熟，然后将豆瓣酱、醋、白糖、葱姜蒜、香菜等调料爆炒，做成浇头均匀地淋在炸得金黄的鱼上面。这样子的鱼肉吃起来外焦里嫩，轻轻挑一块鱼肉，蘸一点调料送进嘴里别提有多香。

自从这道菜在我家餐桌问世后，只要是久未归家，回家时我爸或我妈必给我做这道菜。而我也是百吃不厌，每次都十分给力地吃得一干二净。不过，既然寓意“年年有余”，年三十这天是不能把鱼吃光的，要故意剩一些。

今年的“年夜饭”与往年相比少了很多肉菜，多了素菜。其实，我们家都是离不开吃肉的那种，可随着爸妈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不像从前那样“吃得消”了，尤其是我爸患上糖尿病之后，更是忌口忌得好。从前过年鸡鸭鱼猪牛羊样样不缺，今年从种类上就减了半，而光是叶子菜我妈就炒了三盘。

我妈每天睡前必问 “明天想吃什么”，春节期间被充足的食物养得有些傲娇的肠胃十分挑三拣四，这也不想吃，那也不想吃，于是每天吃什么成了我妈掌勺的第一大难事。

我总在爸妈面前炫耀我炒的番茄鸡蛋十分好吃，不过他们对这道菜从来不感冒（印象中，从小到大我妈从未做过这道菜）。今年春节，我妈特意买了三个红红的西红柿，某天又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对我说：“那你来炒个番茄鸡蛋嘛。”

这是“掌勺人”正式下发的批准令，我高兴极了，屁颠屁颠跑到厨房开始切番茄。我切的番茄十分大块，我妈在一旁看不下去，要我把番茄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不行不行，就是切成我这样炒出来才好吃。”在我的坚持下，一盘番茄看起来像“霸道总裁”，而鸡蛋看起来像“磨人小妖精”的番茄鸡蛋出锅了。那天，这盘菜被吃了个精光。

老家在达州渠县，离成都不远，不过爸妈却在外省工作，因此通常情况下我们一年当中只有春节这段时间可以团聚。上初高中时，鉴于学业负担重，我妈从不让我做家务；上大学时，每次我都要坐37个小时的硬座火车长途跋涉回家，我妈总说辛苦了，也不让我做太多家务；工作之后，我妈更是体恤我工作辛苦，回到家也几乎不用做家务。

想起这些我心中既感动又愧疚。初六下午，假期最后一天，我拖着我妈装的一大包吃的回到了成都，一个人的晚饭却又没了计较，想起每次回家都会有的糖醋鱼，默默叹了口气，这时我妈的电话来了：“到了没？吃晚饭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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